“七年前漠北内乱，阳王将幼子送到苏府寄养。”</P>
苏辞说罢，南羲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P>
她想到什么，遂开口询问：“此事陛下可知晓？”</P>
苏辞知道南羲问的是先帝，颔首：“先帝知晓。”</P>
“原来如此。”</P>
南羲晓悟，先帝既然知晓，那便是默许的，只是她还有一事不大明白，今日苏辞既然在，她便一次性问个透彻。</P>
“阿元那时为何会受那般重的伤？”</P>
按理说一个小孩子住在苏府，是会有很多人保护着的才是，而她初次见阿元那日，阿元幼小的身子数道剑伤，皮开肉绽，肩胛骨处被一支利箭穿了个透。</P>
她捡回院子，阿元已经奄奄一息了，若不是行露从小习得医术，又爱收集草药，只怕也救不回阿元。</P>
那段日子，是她院里最费钱的时候，几个丫头没日没夜地绣帕子荷包拿出去变卖，甘棠甚至把自己唯一的一只赤金镯子都变卖了，只为了给阿元抓药。</P>
苏辞眸光微垂，长而密的睫毛遮盖了眼里的愁绪，他道：“在元宵那日，世子独自翻墙偷出了苏府，被内卫司的人发现了。”</P>
“内卫司？”南羲一怔，联想到什么，心中不解，内卫司不是朝廷的吗？怎会刺杀阳王世子？</P>
或许是她想错了。</P>
苏辞：“嗯，内卫司的人在第一时间刺杀世子。”</P>
“是先皇的授意吗？”南羲已经猜到了大概。</P>
“嗯，先帝的意思是让漠北彻底乱起来，逼着阳王谋反，好在长郡主救下了世子。”</P>
“那先帝可知是我救下了阿元？”</P>
苏辞点头：“嗯，伯爵府外臣皆有布防，直至长郡主退婚出府才撤了去。”</P>
想到些什么，南羲指尖不由得一颤，若是没有苏辞，她恐怕早就被刺杀了，内卫司的人杀她，她没有丝毫办法的。</P>
“王爷对南羲，有救命之恩。”南羲说得认真，目光沉沉地注视着苏辞的眼睛。</P>
后话还没来得及说，便见苏辞眉眼含光，唇角微微勾起微不可见的弧度：“以身相许。”</P>
南羲纤眉一挑，别过眼去：“我可没说。”</P>
不闻回应之声，她用眼角余光扫视苏辞，他依旧注视着她，傲雪寒梅似的眸子泛着浅浅柔光。</P>
此刻，似这天地之间只有她与苏辞二人，心跳的声音逐渐变得急促，每次跳动都格外踏实，不知晓为何，她眼前竟闪现男人一身红衣骑着高头大马向她而来的模样。</P>
红衣张扬，似骄阳烈火。</P>
她……会嫁给他的吧。</P>
这个问题连她自己也不确定，但此刻，她想与他携手共度一生，此心不改，苍天可鉴。</P>
耳廓霞红，南羲指尖轻抚鬓发，从桌子汝窑茶盘底下取出信纸，轻轻推向苏辞，她道：“匣子里头的东西，文字我不认得。”</P>
苏辞接过，展开扫视，当即说道：“是越国文字。”</P>
“越国？不是早在二十年前就灭国了吗？”南羲问道。</P>
苏辞面色一顿，对她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二十年前，真正被灭国乃是十四年前，二十年前越国兵败，成了大南附属国，六年后越国皇室柳氏灭，从此再无越国。”</P>
“倒是我孤陋寡闻了。”关于史籍，南羲见的倒是不多，毕竟没有去过私塾，能接触到的大多都是偷买来的，或是在李子房书房时才得饱眼。</P>
看来她得多看看史籍了。</P>
既然苏辞知道这是越国文字，想必会认得，遂追问道：“王爷可知内容？”</P>
“嗯。”苏辞颔首：“从前得了一本越国书籍，向沐家嫡子讨教过。”</P>
“沐公子还懂越文？”</P>
“他闲暇最喜好这些。”对于沐慎和，苏辞并不想多说，语气也多有敷衍，遂对南羲解信中内容：“漠州已按计划准备了罪证，矿地一切如旧。”</P>
矿地？南羲思索片刻，恍悟道：“看来漠州只是用来吸引注意力的，那般阻碍也不过是为了让朝廷安心的障眼法，此计，是为了掩盖真正产铜矿的地方！”</P>
私自产矿，可是谋逆大罪！</P>
苏辞颔首：“臣的人的确在漠州查获了一些小矿脉，以及十几家地下炼矿坊。”</P>
南羲：“看来还有更大的矿脉。”</P>
不过让人苦恼的是信上并没有别的内容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P>
忽然间，南羲想到什么，当即道：“苏辞，我从沐公子口中得知我二舅舅也在漠州，对铜矿多有了解。”</P>
“沐慎和？”</P>
南羲没有注意到苏辞脸色变化，只解释道：“沐公子与我二舅舅自幼相识，二舅舅在漠州似乎倒弄一些黄铜摆件，我想可能和矿脉有关。”</P>
送走了苏辞，南羲也觉困乏，正打算小歇时行露拿了一张请帖过来，说道：“这是三日前梁王府送来的，乔妈妈给奴婢，倒是叫奴婢给忘了。”</P>
说到这里，行露格外自责。</P>
“无妨。”南羲接过请帖，是梁王妃侄女的及笄礼，就在明日。</P>
“梁王妃的侄女？”南羲倒是没有什么印象。</P>
行露解释道：“梁王妃没有女儿，便将自幼丧母的侄女养在了身边，视如己出。”</P>
“嗯。”南羲颔首，既然如此，是得去一趟。</P>
忽然想到南温严交代她的事，遂道：“你去打听打听，黄家嫡女可也受邀？”</P>
她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去见见这位黄姑娘。</P>
一夜寒春卷枯叶，清晨的风夹杂一丝雾气。</P>
梁王府内张灯结彩，气派的朱红大门敞开着，南羲才下马车，便迎来了梁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女。</P>
“长郡主万福，我家王妃备了茶，正等着长郡主来呢。”</P>
南羲颔首，跟着侍女从正门进了梁王府，没有去待客的正厅，而是直接被请到了梁王妃侄女吕菀的闺房。</P>
“羲丫头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