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儿，今儿去曲家读书，可都收拾妥当？”</P>
一大早，南羲便到了张铁的小院。</P>
“先生，学生都已经收拾妥当。”张铁回答着，不忘拱手作揖行礼。</P>
在这个长郡主府，无论南羲多么宠他，连着下人都把他当主子，他也永远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P>
看张铁穿着行为得体，南羲满意颔首，前些日子张铁是去曲家外书院试读，今日便已经能到曲家读书了。</P>
“好，到了地方不要太过张扬，尊师重道，和同窗之间友好共处。”南羲摸了摸张铁的脑袋，耐心嘱咐着。</P>
以长郡主府的背景，相信到了曲家也没人敢欺负张铁，而张铁本就是个懂礼的人，所以她也不大担心。</P>
今儿打算还是让张铁自己去，也好锻炼。</P>
“是，学生记住了。”</P>
“对了，你阿元哥哥呢？我好些日子不曾看见他了。”南羲道。</P>
张铁面不改色，笑着说道：“阿元兄长一直在学生这里习字，晚上也睡学生这，今儿晨起时还在，先生来的不巧，方才阿元兄长出门去了。”</P>
“这一大早出门去作甚？”</P>
南羲狐疑地皱了皱眉，并非不是她不信张铁，只是奇怪阿元会安心练字。</P>
“是这样的，学生缺些纸，本是要找乔妈妈拿的，但阿元兄长非要去给学士买秋书阁的纸，学生拗不过，只能由着阿元兄长去。”</P>
“对了先生，学生觉得阿元兄长飞檐走壁的本事虽了得，但日常出门还是走路为好。”</P>
张铁前头解释得滴水不漏，还是又补充了些，以来让人信服。</P>
“等他回来，我说他。”南羲笑笑，便不再提阿元。</P>
“好了，收拾妥当了就去吧。”</P>
张铁坐上马车，身边未带伺候的小厮，独自一人到了曲家。</P>
曲家看门的护院见是长郡主府的马车，便知道来的人是谁，态度十分热切地恭迎。</P>
由管家亲自带着张铁进内部书院，此时学堂中已经来了两个人了，正坐着闲聊。</P>
见张铁来了，两人都停下了话头，打量了起来。</P>
张铁面带微笑，走上前几步，拱手：“我叫张铁，是新来的学生，往后还请多多指教。”</P>
见来人如此有礼，二人也不好坐着，纷纷起身回礼：“我叫林尧，是御史大夫林家的。”</P>
“我叫沐业书，是沐丞相的侄子。”</P>
二人介绍着自己的身份，背景皆都不俗。</P>
沐业书问：“你是谁家的？”</P>
姓张的，似乎没什么大官，说不定是小官员家的嫡子，靠着努力进来的。</P>
张铁：“我是长郡主的学生，受曲家夫人之邀，前来读书的。”</P>
长郡主！两人都是一惊。</P>
“既然是长郡主的学生，你是谁家的？父母官至几品？”</P>
“我父母无官无品。”张铁如实回答。</P>
王尧皱眉：“无官无品？那你家里是做什么的？”</P>
两人已经猜到个大概，想必是某个大商户家里出生的，没想到长郡主会收这么个学生。</P>
一想到往后要跟一个商户出身的人在一起读书，心里便膈应。</P>
不过商户人家都一股臭铜气，又最好谄媚，说不定以后会拿些好东西来讨好他们。</P>
张铁很是随和地回答道：“我家里是种地养牛的，父母皆是庄稼人。”</P>
话落，一阵沉默。</P>
随着噗呲一声，大笑声充满了整个学堂。</P>
“还以为是什么，就是个种地的。”</P>
“你能当长郡主的学生？凭的什么？莫非是……姿色？”</P>
“哈哈哈！你别说！瞧着真像个小白脸！就是年纪看着小了些。”</P>
“年纪小些又怎样？养养不就成了？”</P>
张铁从前风吹晒，原本皮肤是有些偏黑的，在长郡主府养得白嫩。</P>
面对这些恶言，张铁没有大怒，却也沉下了脸色，说他可以，说先生，便不行！</P>
“我家先生是爱才之人，才救我于苦难，培养我读书，二位如此揣测长郡主，若不道歉悔改，我也是可以前去告官的！”</P>
霎时间，两人便笑不出来了，长郡主若是知晓了，他们恐怕得完了！</P>
沐业书故作镇定地冷哼一声，“长郡主会信你的话？不过去有些手段哄长郡主高兴，你还真以为你是个人物了？”</P>
“诶，别说了。”林尧拉了拉沐业书的衣袖，随即主动作揖：“真是对不住，方才我们胡说八道的，你也别往心里去。”</P>
“你怕他干什么？”沐业书一向傲气惯了，绝不会对一个平民低头，还是个靠着姿色上位的低贱的男！</P>
简直比青楼的妓子还要让人看不起。</P>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进了曲家，说不定是曲家想巴结长郡主。</P>
沐业书心里这样想着，却不敢说出来，张铁正看着他，看得他心里莫名心慌！</P>
见此，林尧尴尬地笑了笑，他道：“都是开玩笑的，他不是成心的。”</P>
说着林尧拉着沐业书出了学堂的门，反正这会儿还早，不如到外头去逛逛，赏赏花也比和张铁待着好。</P>
一来就受到了孤立，张铁心里并不难受，他是来读书的，别人不待见他也无妨，只要能学到东西，总有一天他会靠着自己的学识赢得尊重。</P>
很快人都到齐了。</P>
曲有仪也在书院读书，只是因年龄不同，所以不在一个学堂，听说张铁，特地起来，表现出了主人家的得体关怀。</P>
一个学堂的其余人听沐业书说了张铁身份，一个个的都疏远鄙夷。</P>
连王夫子让张铁介绍自己时，底下都是一片哄笑声。</P>
王夫子皱眉，面色一沉：“都笑什么？”</P>
见夫子不高兴，众人才有所收敛，王夫子只以为些孩子在笑话张铁的名字。</P>
安排张铁在最后坐下，王夫子道：“好了！今天不学新的，只叫你们各自作诗罢。”</P>
“今日以凉州为题。”</P>
说着，王夫子看向张铁，问：“你可读过凉州词？”</P>
“回夫子的话，略读过几遍。”张铁回答道。</P>
王夫子颔首：“嗯，你今日刚来，作不出来也无伤大雅。”</P>
“什么略看过几遍，恐怕他连大字都不识几个。”沐业书带头笑话，底下又是一片暗自鄙夷。</P>
王夫子闻言，也是皱眉，张铁这个孩子他也不了解，还是今日才有人跟他说要来个新学生，还是长郡主府硬塞进来的。</P>
若真是个不成器的，恐怕砸了他的招牌。</P>
偏偏长郡主送来的，他也不敢拒绝。</P>
一刻钟后，沐业书率先站起身来，他得意洋洋地看了还在书写的张铁一眼，对王夫子说道：“夫子，学生作出来了。”</P>
“嗯，念吧。”王夫子面色带着满意，沐业书虽不是他教的最好的孩子，却是这里面最有天赋的。</P>
沐业书昂首挺胸，念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