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P>
这些日子南羲在京城里做了不少的事儿，或者说是替南温严做了不少事，南温严早就容不得皇商董家，而张兰成为皇商，不过是她顺水推舟。</P>
因为董家被抄，朝堂之中对她这个中书令颇有微词，和董家有利益牵扯的官员更是恨不得日日上奏弹劾。</P>
究其原因，还是她给出的罪证有些勉强，董家的罪证其实并不少，她手里头还有些没有示人，这些证据牵扯朝堂中的部分官员，虽然罪不至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能过去。</P>
可董家都有了逆贼的帽子，那些官员自然也不能脱干系，所以南温严的意思是，不想把这批官员除掉。</P>
南羲已经有两日未曾去上朝了，南温严让她在府里躲个清闲。</P>
“郡主，威远侯传来消息，说今日朝堂上内卫司拿出了董家谋反的罪证，其中牵扯了不少官员，连大理寺卿</P>
都牵涉其中。”凌剑将自己所知的一一禀报。</P>
南羲沉敛的眉目倏地挂上了凝重之色，她出声向凌剑确认，“内卫司？”</P>
“是，说是长穆大人调查的。”凌剑道。</P>
一听是长穆，南羲心里忽然来了些暖意，她想应该是苏辞的吩咐吧，不然长穆不会多管闲事。</P>
这样一来，她倒是不得罪南温严，也为自己脱了身，只是……苏辞本就不得圣心，如今又和南温严对着干，往后苏辞在朝堂之中只怕是更为艰难。</P>
“那么多官员被贬被罚，看来吏部有得忙了。”南羲轻笑，这事儿对她来说也是有好处的，她示意凌剑退下，想叫行露进来，却发现进来的人是甘棠。</P>
南羲狐疑：“行露呢？”</P>
甘棠摇了摇头：“奴婢不知，行露姐姐方才出去了，也没说去哪，奴婢这就给郡主找去。”</P>
“算了。”南羲对甘棠道：“你下去叫人准备车马，待会陪我去张娘子的酒楼。”</P>
与此同时，行露才走到郡主府的后门，外头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边儿上站着两个人，一个长身而立的公子，和低着头手里抱着盒子的马夫。</P>
“长大人。”行露欠身行礼，眼里出现了些许惊羡，今日的长穆穿了一身烟青色长袍，胸襟处掺杂银线的墨色兰花，随着人影变换光泽。</P>
从前的长穆一直穿侍卫劲衣，多为玄墨之色，今日不仅穿了一身儒雅的衣裳，连头上也不再是以黑带束发，带了墨玉冠，瞧着文质彬彬。</P>
“行露姑娘。”长穆微微颔首。</P>
行露向前走了两步，笑着问询：“不知长大人叫我前来，是有何事？”</P>
她在海棠阁时，乔妈妈便说外头有个叫长穆的人找她，她怕长穆有什么事，也不好耽搁了，遂快步前来。</P>
“明日便是你的生辰，不巧我明日有事不在京城，只得今日前来送礼。”长穆说话时语气温和，眼底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P>
话落，马夫便将手里捧着的盒子献上来。</P>
行露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她不明白长穆特地给她一个丫鬟送礼是什么意思？按照身份来说，便是不应该的。</P>
“长大人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礼物，我实在不敢收。”行露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这长穆莫非是喜欢她？可她对长穆并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这份情意自是要拒绝的。</P>
被拒绝，长穆的目光暗淡了几分，闪过不易察觉的失落，很快便恢复如常，他眉目依旧带笑，说道：“行露姑娘收下吧，自和姑娘相识，我时常觉得自己有了亲小妹，这份礼，姑娘若是不收，岂不是叫我失了面子？”</P>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行露再拒绝便是自己不懂礼数了，她微微一笑，客气疏远，“那我便多谢长大人了。”</P>
长穆：“嗯，我还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P>
“长大人慢走。”</P>
目送着长穆的马车远去，行露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木匣子，不由得叹了口气。</P>
马车上，长穆掀开帷幔往后看去，那门口早已不见行露的身影，他收回手，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目光不自觉的落到自己的手腕上，那上头还有一条肉眼可见的疤痕，虽然时常涂用药膏，却一直不见消下去。</P>
他想，若是他没有经脉尽损，没有成为一个废人，行露还会拒绝他吗？</P>
他从怀里摸出绣着点点桂花的手帕，这手帕还是七年前行露送给他的，那时他在将军府被人冤枉偷钱，沈墨不分青红皂白地让人打了二十棍，他一气之下出了府，躲到小巷子里哭。</P>
突然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姑娘跑进了小巷子，那条巷子是回伯爵府的近路，小姑娘手里抱着几本从外头买来的书，他就坐在拐角，巷子又窄，将那小姑娘给绊倒了。</P>
小姑娘摔的一身灰，手掌擦破了皮却没有哭，反而是看见他惊愕的脸上布满了泪痕，拿出了自己的手帕给他。</P>
小姑娘耐心的问他受了什么委屈，他将委屈一一倾诉，小姑娘说：别哭了，我相信你。</P>
那是那个时候，唯一一个相信他的人。</P>
后来他知道那个小姑娘叫行露，是郡主身边的人。</P>
所以他一开始便对行露颇有好感，后来因为操心王爷和长郡主的事，也和行露多有接触，渐渐的，他开始喜欢这个稳重又温柔的姑娘。</P>
只是他不配了，他现在连去追求的勇气都没有。</P>
将手帕再次收到怀里，对外头的车夫说道：“不回去了，今日便出城吧。”</P>
这边，行露抱着盒子回到海棠阁，从采苹口中知道郡主出门去了，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坐在床上将盒子打开，里头静静躺着一支桂花金簪子，金灿灿的桂花每一朵都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上头的桂花香气。</P>
“唉！”看见这东西，行露怎么都高兴不起来。</P>
只是盯着看了会儿，正要将其收起来时，采苹在外头敲了敲门，“行露姐姐，我能进来吗？”</P>
“嗯。”行露关上盒子，将其放到柜子里。</P>
采苹带着一脸笑意走进来，说道：“行露姐姐，明日你生辰，姐姐不在的时候郡主说要放姐姐两日的假呢。”</P>
“郡主如今身边缺不得人，我哪里有心歇息？”行露想到什么，从柜子里拿出一百两银票，“郡主今儿赏我五百两银子，我也不拿多的给你们，这一百两你和甘棠各五十两，我会和郡主说，明日你俩出去玩。”</P>
“啊？”采苹没有伸手去接，她有些犹豫，虽然行露一有好东西就会分给她和甘棠，这些年收着收着也收习惯了，可明儿是行露生辰，倒叫人家寿星花钱供她们玩。</P>
行露：“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玩乐，你们俩高兴，我也高兴。”</P>
尤其是甘棠，最是贪玩的性子，这些日子在府里倒是把甘棠给憋坏了。</P>
采苹还是收了下银票，对她来说，行露像她和甘棠的姐姐，甚至有时候像是母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