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人们真的只注重思想了,没有思想,就好象什么也没有。田苗青就是这样想,才觉得自己有些受委曲,但是这些似是而非的想法,仿佛是上天一手制作出来的一样闹剧,谁也逃不脱,谁也躲不过。夫妻之间两次完事后,方麻子这回真的累了,田苗青这回却感觉到做女人的满足感。
“如果有机会让我来当县长,我一定会好好的一番事业,地主阶级真窝囊废吗。”
田苗青伸手摸了摸方麻子的额头,以为他是在发烧,突然之间讲出这样的一句胡话。方麻子有些厌烦地说:“干什么?”
“我听你说胡说了,是不是人烧糊涂了。”
“我糊涂什么,清醒着呢。”
“那你还讲这样的稀哩糊涂的话,给人听见了,那还了得。”
“我们是被以前的事情吓怕了。但是这些都是事实,你看看那个闻大力,从来就没有念过书,做那么久的大队书记,能行吗。”
“怎么不行,这些年来,村落里不是好好的么。”
“可是这些年来,村民们个个不是吃不饱饭,就是没有衣服穿。”
“这些不关他的事情,他一个大队书记,又能做什么事情。”
“不是有句古话,什么说来的,扫天下者,必扫家庭。总之是这个意思,做官的人,要有文化,做大家的事情。才是做官。瞧瞧他,自家都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现在倒好,一了百了。”
“什么一了百了,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什么呀。我讲的事实。”
“你刚刚还说我要隐藏点,现在自己就什么也藏不住了,别忘记咱们的成分不好。”
“这回闻大力一死,怎么办,大队书记没有人,他家里几个孩子更可怜。”
“谁说闻大力死了。”
“你今天不是在闻家帮忙——”
“是王仁香去世了。”
“王仁香死了。”
“你听谁说是闻大力死了。”
“哦,今天下午我回来的时候,路过荔花岭,看哇子他们在哪里做棺井。”
“你肯定是听到哇子胡说八道的话,没有听清楚。”
方麻子微微笑了,说:“我还以为是闻大力死了。原来是王仁香先走。这个王仁香身体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一下子说死就死了呢。”
“这死人的事儿,谁能说得清楚。”
“这样好得一点。至少闻家那几个孩子,还有个依靠。”
田苗青摸着丈夫额头有些温润,想着丈夫准是个小高烧,不然他不会说出这样要他脑袋瓜子的话儿。这时方麻子才明白妻子的这一举动是什么意思了,弄得有些啼笑皆非。当然他也很清楚地知道妻子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在这样的环境里的这样的年代里,说这样的话的人,谁都会这样认为,然而事实也是如此而已,如果是普通老百姓说这样的话,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事儿便是笑料,而对于一正当位者来说,倒要人们不得不思索野心是什么意思。当然与达不到的理想是有区别的,谁都想用这样话来安慰自己、满足自己,而现实中,这种不能现实的东西,往往又出现了传奇的事实,即就是人们不会去在意的事实。《堂吉诃德》的骑士威风,就是要挥舞的刀光剑影来说明他说的话就是自己要做的事情。
“是真的。我没有胡说八道。”
田苗青轻轻地拍打一下丈夫,说:“饭都吃不饱,亏你还会想那些疯癫的话,竟然会说出来。”
“现在的人们,有几个人能够吃饱饭,比以前还黑暗。”
田苗青一手捂住了方麻子的嘴巴:“你疯了,细声点,让人听见了,那就不得了了,什么黑暗白暗。”
方麻子拿开了妻子的手,笑了,说:“你呀,好象床边站着外人一样。饭吃不饱,那有人会有这个闲心来偷听咱们说话呀!你是少见多怪事,吓怕了。”
“我就是吓怕了。你呀,就是多跑了几次县城,好象自己见了大世面的人一样。还有,看多了些报纸,说不定他们有意放出的烟雾弹,引那些对共产党不怀好意的人上当。”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国民党是人,共产党也是人,只要是人,人人都要吃饭,是不。”
“那是两码子事情,时代在变,政策在变,你跟时时刻刻多个心眼,别不把自己当一回,省得我和女儿天天担心你。”
“怎么是两码子事情呢,现在的人没有当年那么蠢,明明自己做了错事,还死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