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缘觉得心脏痛得厉害,眼泪像溃堤的江水汹涌不止,她只能用力抱紧他,用他来填满她空虚炙热的怀抱,这样才能让那种快要涨烈的剧痛有所缓解。
呐,她的心脏是健康的,痛起来都是这样的难以忍受。那么他呢,一直以来心脏都是不好的,被她一次又一次地伤害,那该是怎样的痛。
是啊,她就是仗着他脾气温和到懦弱的程度,不论她怎么样对他,他都不会生气,也不会怪她,才那样肆无忌惮地向他无度索取。
可是,她忘了,他是会痛的。
他比任何人都能忍痛,却也比任何人都容易被刺痛。
是她忘了。
他不说,她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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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珩是在宋缘怀里昏过去的——这种情况下昏过去并不是坏事,他的身体根本经不起那样剧烈的情绪波动,已经筋疲力竭。
没有意识的人通常都很重,可是他真的很轻,宋缘把他抱到床上,就没花什么力气。
她擦干眼泪擤完鼻涕,打开制氧机,给他戴上氧气罩,接了一盆热水来给他擦身体。
不出意外,那里又开裂了,这样反复出血,真的是很糟糕的。
她仔仔细细地帮他重新处理了一遍,包扎好,再给他换衣服。
虽然她的动作已经很小心,他还是疼得轻轻颤抖低吟,眉头皱得很紧,却醒不过来。
做完这一切,她才发现自己刚才擦干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湿了,上面有泪水也有汗水。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发作过,她不敢回自己床上睡,不放心。
于是她在炎炎夏夜里快速地洗了个热水澡,趁着身上热气腾腾的时候钻进了他的被窝里,伸手从他上腹绕过去,揽住他的肩膀。
他身上很冷,下意识地往她怀里靠,睫毛在苍白得透明的皮肤上轻轻颤抖着,淡色的嘴唇微微地抿起,略长的黑发柔软地垂坠在枕头上,样子看起来乖巧极了。
她觉得心里很温暖踏实,却也阵阵发疼。
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她小声地啜泣起来,在他耳边呢喃着这样的话语:“快点好起来吧少珩,我不会再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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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要上学,宋缘起了个大早钻进厨房做早餐,好几次困得差点一头栽进锅里,恨不得直接躺在地板上补一觉。
原来早起是这样累的事情。
她无法想象林少珩每天是怎样扛着那样的身体起来给他做早餐的。
她并不知道,他其实每天晚上都睡不好,有时候半夜从噩梦中惊醒,都是躺在床上发着呆等天亮。
“盐呢…”调料瓶里的盐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见底了,而她不知道备用的放在哪里。
她一通乱翻都没找到,最终盯上了高处的橱柜。
手短脚短的她,在地板上蹦蹦跳跳地努力了半天,终于摸到了里面一个塑料包装的东西。
一定是盐!
她一兴奋,拼尽全力地跳了一下,抓住了那个东西往下一扯!
……
不是盐。
是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沉得很,她没拿好,险些砸到自己的脑袋。
她好奇地把它打开,顿时怔住了。
里面全是伞,一共三把,崭新得很,应该是新买的,标签都没撕,袋子里还装着购物发票,大概是被水泡过,皱巴巴的,上面的字迹已经不太清楚了,但可以看得出超市名称和购物时间。
旺达超市,是他们学校附近唯一一家大超市。
至于时间,她记得很清楚,那天考完试,她和少珩吵架后,丢下了他,和朋友们一起出去玩了。
这几把伞就是在那天晚上买的。
他一定是出去找她了…那天那么大的雨,平时没有她带着,他是不怎么能认路的,也不怎么懂和别人交流…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
他是找不到她,就回家了吗?还是…?
而且,为什么要买伞呢?
宋缘心乱如麻间,听到了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她一急,把塑料袋胡乱扎好,跳起来将它扔回了橱柜。
回头的时候,林少珩已经站在门口,扶着门框微微喘息,纯黑色的头发,浅灰色的睡衣,无一不衬得他皮肤苍白身体消瘦,看着她的目光干干净净,带着些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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