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业泰带人一口气追了五里路，方才返回。</P>

吴秀才等人对他们远而避之，十分畏惧。</P>

周鉴叹了口气：“百姓畏官如贼，甚至比贼更可怕！”</P>

按照朝廷制度，官军异地作战，粮饷需由当地官府提供。</P>

眼下天灾频繁，各地起义不断，官府哪里还有存粮支付一大笔粮饷？</P>

过境的官军索饷不成，干脆去抢。</P>

他们破门而入，四处抢劫百姓，美其名曰“为国助饷”。</P>

百姓到衙门告状，然而地方官拿军队毫无办法，只得听之任之。</P>

这样形成了恶性循环，悲剧不断在全国各地上演。</P>

收拾好战场后，周鉴下令继续南下。</P>

吴秀才他们缀在后面，刻意保持距离。</P>

他们本想投靠周鉴，找个领头人带着大家迁徙，寻个活路。</P>

但一想到对方竟是官兵，他们又不敢了。</P>

这年头，官兵对老百姓下起手来比流贼还狠！</P>

流贼是反贼，他们抢完就跑。</P>

官兵则不同，他们抢完了不仅不用跑，还能随意诬陷老百姓是反贼，杀良冒功。</P>

但若不跟着，再遇到流寇，吴秀才又担心自己抵抗不了，下场更惨。</P>

这位周老爷看着还不错，没有对百姓下手，姑且跟在后面看看......</P>

周鉴没有去解释自己是好官。</P>

这种事不是解释就能解决的。</P>

现在老百姓对官府不信任，只看做的，不看说的。</P>

他只要不去侵犯这群流民，时间久了他们自然分清好坏。</P>

就这样，他们一路南下。</P>

数日后，到了淮安府北面的沭阳境内。</P>

周鉴的身后已经聚起了上万人。</P>

沿途的流民见这支商队有粮食，有实力，还有善心，于是许多人蜂拥而至，追随身后。</P>

周鉴不由感慨道：“难怪李自成能一呼百应，如今的大明百姓，只要能给他们一口吃的，他们就会为之卖命！”</P>

他始终没有宣布自己漕运总督的身份，免得遭人惦记。</P>

越往南走，沟渠越多。</P>

一眼望去，一片池塘田地，田里长着麦苗。</P>

在不远处，耸立着一座圩寨。</P>

这里鸡犬相闻，与别处相比彷佛一处桃园之地。</P>

周鉴了解到，这座圩寨是当地地主乡绅们结寨自保的产物。</P>

由于天下大乱，流寇四起，各地官兵力量薄弱。</P>

有钱的地主士绅为了保住自己的财物，会自己建造圩寨，组织团练武装。</P>

圩寨如同一座小型城池，以砖石堆砌，建有寨墙。</P>

里面住着地主豪绅，对圩寨内外的农民进行统治，说话相当于官府。</P>

历朝历代，社会动乱越剧烈，乡村武装就越发达。</P>

如此一来，士绅力量空前扩张。</P>

他们利用手中的团练武装，大肆扩大权力，操纵乡里，如同土皇帝。</P>

有的地主士绅手里的武力，远远超过官府，成为地方一霸。</P>

眼前这座圩寨建在一片河网中，三面是河流，易守难攻。</P>

其中最大的一条是沂河，渡过沂河向南再走几十里，便是淮安府治所在之地。</P>

圩寨的旁边，静静地伫立着一座石桥。</P>

此桥并不宽敞，却细长得仿佛一条蜿蜒的龙，横卧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之上。</P>

附近十几里，想要渡河的人只能走这座石桥。</P>

时值正午，阳光洒在桥面上，却驱散不了桥头的阴霾。</P>

桥头聚集着三五成群的流民。</P>

他们衣衫褴褛，面色憔悴，显然是因为战乱或灾荒而背井离乡。</P>

他们或拄着拐杖，或背着破旧的包袱，目光中透露着迷茫和无助。</P>

周鉴一行人混在人群中，他们的装束并不起眼，就像普通的行脚商人。</P>

“前面怎么不走了？莫非有人落水了？”</P>

周鉴望着前方停滞不前的人群，踮着脚好奇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