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已去无处觅,美人门前是非多(2 / 2)

红袖啼痕 恶作剧之神 2040 字 10个月前

“我只宽慰你几句,你就不等我先去了。如今又巴巴跑回来做什么?”

莲翘哀哀望了她半晌,似乎并不曾说话。又或许是说了,只是她并没听得真切罢了。她们在梦中又相拥而泣,哭这人鬼虚幻幻的相逢,叹这造物无尽的苦楚。末了,莲翘轻轻在她眉心点上一吻,触碰间已是冰冷。

如今已是五奶奶的杜月湖正坐在单钰单馨面前,谈及此处她又哀哀苦笑起来

“天色已晚,我看二位姑娘都已困了。”

单钰正被她说中了心事,只望着月影婆娑,心想一会子回去不知已几更天了。好在这五嫂子识趣,也懂礼数,先行提了出来要送二位姑娘回去。

单馨正听得兴起,脸上全无倦意,却只看单钰眼色也知晓轻重。若换平日来,她们或许并不比非要回去。哥哥们不在时便和嫂嫂挤一处,同窝在榻上说说体己话也是有的。只是这五奶一遭得见,存着这样的故事,又在这么一间颓塌塌院子里,姐妹二人万不敢留。当下也只好拜别了五嫂,由她亲自送出屋去,在月洞门下告别。

姐妹二人协紫婵秋菊原路回去,一路沉默半晌后还是紫婵先开口道

“从来只听男女间情爱酸溜溜腻人,不料这五奶奶与她妹子更教人觉得痴傻。”

单馨白她一眼,回道

“你懂什么,这才是古来罕有的情真意切。那些个才子佳人的不过杜撰哄人,我看这五嫂倒是个性情之人,妹妹你觉得怎么样?”

单钰闻言,兀自又沉默半晌,待恰算得她再要开口问时才堪堪叹一声说道

“我只觉五嫂太爱体面,太怯懦,负了那杜莲翘一颗苦心。”

在单钰看来,这段故事虽教人哀叹惋惜,却终因杜月湖一腔冷漠,疏离了莲翘而至。不怪莲翘的魂魄回身来找她,若她当日稍通透一些,明白天不过清气一腔,地不过厚土一捧。哪有什么额定的命数,哪来什么非顾不可的颜面。其实人存于世不过百年,短命一些的更早就夭折了,若都似她这般怯懦,怕害了这个那个伤心难过的。那这世间之人,岂非都成了罗汉真人在世,无欲无求,又在红尘翻覆,不得善终了?

而单馨并不想得这许多,她只说这段哀情佳话可泣可叹,比那些臭哄哄男子好得许多了。无嫂既已到了这般境遇,若单钰在说出这一类话来岂非雪上加霜?

“你懂甚,这叫明理。”

单钰不大愿意搭理这姐姐了,兀自撅着嘴走在前头,任由单馨跟着来,口中叨叨念着

“明理不假,那五嫂前头可也是‘明理’的。人生在世,独‘情’字是理,‘孝’字就不是了?依我说来,五嫂和那莲翘都没错处。”

单钰回头睨她一眼,也不争辩,行路间四人已穿过照月渚走到宿酒苑了。紫婵和秋菊见惯了二位姑娘拌嘴,虽听不懂其二人言语中的道理,倒也陪笑劝慰着各自哄开。末了到分别时,单钰硬生生抛下一句

“五嫂不是错,杜姑娘不是错。那因何二人终不能在一处,反落得如此境遇?要我说来,这就是你单馨的错。青天白日家不好好习书学理,而今又来和做妹妹的吵闹,实在错上加错。”

单馨被她没道理的这么一指责,也老大不高兴起来,正欲回嘴却见她已协紫婵兀自去了。这更深露重的又不好吵嚷,若老太太听了去一定又是一顿责骂。当即也将脚一跺,忿忿回了自个儿屋里去。

次日清晨,二人均起来给大夫人和老太太请安去,却又都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老太太料定她们昨晚一定又行了什么玩意,不让她老太婆知晓,只将她们都让回各屋去睡。不必再来请过。又扭头同大太太玩笑道,现在年轻人都是如此,不愿意带老太婆玩咯。

且说单馨乐得补眠,直睡到日上三杆了才再起床洗漱。又与单钰赌气不去找她玩,便自个儿掖一本杂书去花园中解闷。可巧遇到了二嫂三嫂也在,便上前去同她们说话。只听她们打过招呼,又接连侍弄着花草,口中低声说道

“那个道士也不知道疯了多久,在西角门那里被拿住时,口中还嚷着什么鬼呀精的,怪怕人。”

如今单馨一听得这话,立刻便想到了那住在香绝苑的五嫂,便留心问上一句

“什么道士,我今儿睡过头又没瞧见热闹罢?”

三嫂只回头笑道

“是了,八姑娘不知道。晨前来了个道士,非说这府里进了什么精怪,又一时说不清是什么。只疯疯癫癫在门口撒了一通黄纸,又说单家里有个伤风败俗的引来那厉鬼,惹得老太太恨恨令人抓住他毒打了一顿,而今怕是还捆在西角门那儿呢。”

单馨听得心惊,念及昨夜之事想来,唯恐她们口中的疯道士是来拿走五嫂子的。却一时又没了主意,只好放下愤懑转身往单钰屋里去,都未来得及同两位嫂子到别。

好在这妯娌二人也并不介意,仍是凑着脑袋低声谈论着今早的诡事。

二嫂姓邢名施云,出阁前是柳州知府的女儿。虽生得也算貌美,自幼是个饱读诗书的,却可惜未学得书中女子半点灵气。喜埋怨,搬弄是非,倒更像几分市井妇人似的俗物。在外间人看来或许不觉,但妯娌间这些闲言碎语也就原形毕露了。

只听她压低了些声音,凑到那三嫂子耳朵跟前,活像是怕了隔墙有耳般低声道

“要我说,一定是那前几日过门的五奶奶带来的精怪。你难道忘记了她大婚当天闹鬼的事?后来听说又是在棺材里刨出来的,非凶即煞呀。没准这道士压根不疯,发是来帮咱们拿了那妖物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