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馨听她说得奇怪,自己与那个出了家的金蝉哪能有什么情愫可言?却又听母亲要以此回绝谢家,忙不迭假装扭捏羞红了脸垂下头去应允,心道左右金蝉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即便回来了还有四哥哥帮着说合不一定能成,此刻先解决了眼下烦闷再说不迟。
如此一来,母女二人相谈甚欢直至一更敲过了,单馨才打佛堂离开让大太太睡下。
秋菊端着灯笼走在前头,待离佛堂远一些了才巴巴贴上自家姑娘低声问道
“姑娘,你真的与那金公子有情啊?”
单馨白她一眼说道
“你懂甚么,我这叫做‘缓兵之计’,谁叫他和四哥哥说走就走也不给我留个什么计策,让我陷入如今这般两难境遇。待他二人回来时,听到大太太这般说来少不得一顿解释,那才是我大仇的报了呢。”
秋菊当然不懂什么‘缓兵之计’,只心道如此一来岂非又多了一桩事情去?不过想来姑娘若真与那金公子成了一对,自己也好成日加陪同着姑娘悄悄姑爷那俊俏容貌,比远远去到那人生地不熟的谢家好了不知多少,便也没再多过问了。
主仆二人虽有各自想法,却毕竟都高高兴兴回去侍候着睡下,这一夜总是稍宽了些心。
岂料第二日清晨,单馨仍在床上懒洋洋不肯起来,却在迷糊间听着外间传来单钰的声音,整个神经骤然绷紧再睡不得。
原是单钰不知为何一大早上便到了单馨屋里,又不准秋菊通报叫单馨起来。只是捡了书房中扣在桌子上那本书瞧,正是那本《万异鉴》。却不知看到那一段有什么好笑的,正将那书举到紫婵面前说笑着。见单馨来了当即放下书去,没事人一般亲亲热热贴上来叫一声姐姐。
单馨心中奇怪,脸上也没什么好气。只吩咐秋菊打水来洗漱梳妆。单钰在一傍看着,单馨却越发觉得那张脸正是那日在床下瞧见的烂去半边的鬼怪,大热的天竟又觉后背阴风一阵起来,旋即说道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不是说从此就不见面了吗?”
那单钰却像是多大委屈般,吩咐紫婵搬了矮凳搁在单馨旁边,自个儿坐过去亲亲热热贴着她道
“哪里的话,你我二人从小这么吵过来不也都和好了么,为什么偏这次就那么样记仇,再不找我玩去了呢?”
单馨一时给噎得无话可说,又觉她贴来的身子端得冷冰冰渗人,未沉住气下意识往旁退去应道。
“话是你说的,我自然也不敢再去亲近你。你这又巴巴的跑过来不知道打什么注意。”
单钰闻言,无所谓陪笑道
“你竟还在为那件事生气?难道没听说那个邢大爷都已病死啦?”
这句正问道单馨心坎里,当即她也兜不住话地问单钰道
“你知道他死了,他的死可与你有关系?”
单钰一脸虚情假意地恍然道
“好姐姐,你怎么会如此觉得?不过是那厮在后院问路,不知为何又摸到我院子里来缠了我两次。我都只拿老太太有事推他走了。而今那混账东西死了,我虽说不上多高兴却也端得是庆幸没了他纠缠。你不好好谢谢哪个好心菩萨助我,反而还赖我与他的死有关,且叫我伤心呢。”
不知怎的,她话语中所含的阴阳怪气着实叫单馨难受,忙急得离她愈发远了一些才且问道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想与我和好,告诉我你与那邢大爷的死没有关系?”
单钰闻言,这才浅浅一笑坐回书桌旁的座位去,那神色仿若她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而眼前单馨不过是这里一个且听差遣的小丫鬟罢了,只听她悠悠然说道
“我来是想恭喜姐姐,总算是要摆脱我这个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