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原本如同一汪死水的人突然眼底荡漾起一圈光彩。
谢云笙看得分明。
迎着月光,展露出最温润的笑意:“还有盛愿和她腹中的孩子,你也没什么想问的么?”
哑姑情绪汹涌的翻腾,她虽然这么多年被银针封住穴位,但是并不是对周遭的一切都没有记忆,但那些都是围绕着谢云笙的。
日日夜夜岁岁年年没完没了的折磨和各式各样折磨人的手段,只要想起都是深入骨髓的痛,都是连自尊都磨灭的羞辱。
所以哪怕那时候头里扎着银针日日夜夜浑浑噩噩的痴傻模样,她还是记得谢云笙曾经说过的话。
他要将谢云霆的孩子,抢走。
“你恨的是我,折磨我还不满意,还盯上孩子,小笙,你何时成了如此狠心之人?”
哑姑说的急了,原本就嘶哑难听的嗓音更是如同暗鸦夜鸣,刺耳异常。
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将屋内的寂静打破。
谢云笙不知何时解开外袍,露出长久藏在衣摆下任何人不能随意提起的那条残腿,眼底汹涌的恨意几乎要冲破一切,将眼前的人吞噬殆尽。
若是被旁人看到,恐怕没人能把他和玉面公子认作一人。
“这……”
哑姑像似第一次看到他这条腿,唇瓣微微颤动即使面容枯朽但还是让人能看出她满心满眼都是怜惜惋惜。
缓缓伸出残缺的手指想要轻抚上面陈年的疤痕。
还没出碰到就被一把打落,险些摔在墙上。
“何必装模作样,当年做了那样的假象,本该坐在马车跌落山崖的认识你,可偏偏出了意外,你应该无数次在心里嘲笑过我自作自受吧。”
“我瘫在床上的那些日子,身不能动,手不能拉弓,腿不能骑马,就连子嗣,都很难再有。”
“造成如此模样,你,父亲,谢云霆,就连我的母亲都有责任。”
屋外突然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好似树上的树枝落在地上摔断的声响,只是这夜里太静,连这么一点声响都格外明显。
早早的这院子里的所有下人都被谢云笙赶出院子,到外院歇息。
这不是第一次。
在盛愿进府之前,谢云笙若是身子不爽利,总有这样的情况,所以并没有引起下人多想。
也是因为这样,在这屋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才没有人来打搅。
谢云笙垂下眼面无表情将衣摆整理好,只从外表看,又恢复成了那个皎皎明月般的翩翩公子:“好在还有谢云霆,这些年他做的不错,保住了谢家的面子。我也庆幸当初父亲接他回来养在我母亲名下,你看,如今他身上的谢家血脉,不正好能帮到我么。
若父亲在世,我定要让他明白。从始至终我才是那个站在谢家阳光下的子嗣,而他谢云霆只能退回到阴影里,最后消散。”
哑姑目光游离开,落在不远处桌子上的一盘点心。
如果她记得不错,这也是那个丫头送来的。
在巷子里,云霆从天而降救下她后就匆匆离去,嘴里念着的都是盛愿的名字。
她看的出,自己的儿子用情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