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府。
宾客同欢,觥筹交错。
恭王虽历来名声不好,但拥护恭王的武将们各个是能喝能嚷的,喧哗之声虽高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除了腿脚不便的康王之外,瑞王、安王两位王爷与大公主、二公主今日都来了。
安王坐在宴席之中不停地喝着酒,瞧着是愁容满面没半点喜色:“怎么不是本王娶得这么个温温柔柔的美娇娘呢?父皇偏心,真是偏心......美人没有本王的便罢了,王妃也这般偏心......”
往日里听着安王说话就像要怼上一句的大公主也罕见地噤了声,前些日子他她才去偷偷看了大皇兄,大皇兄被圈禁在贤王府中哪里还有曾经的半点风光,整个人如鬼般苟活,也还好贤王妃不离不弃陪着贤王,这才没让贤王真的疯掉。
大公主跟着贤王这么多年,说没有情分自然是不可能的,她看到贤王这样亦有种兔死狐悲的心塞之感。
大公主与安王都这般愁容不展,二公主这个胆小的自然话都不敢说,就连用膳都只敢夹自己面前的几道菜,旁的分毫不动。
瑞王将几人的失魂落魄都尽收眼底,转而他又看向其余宴席中的人。
今日恭王婚宴,除了与恭王交好的武将们,朝中文官、皇室宗亲竟也来了不少,瞧见恭王时这些人脸上阿谀奉承之色真是掩都掩盖不住,远远比他这个瑞王成婚之时来的兴旺热闹。
邵赫的嘴角扯起一抹讥讽的淡笑,抬起酒杯抿了一口清酒,这会儿他反倒想起了拜堂行礼之时温归姝的模样。
女子凤冠霞帔,藏着红色珠帘盖头下的半张小脸莹白中透着漂亮的粉,一抹朱唇微张,娇艳欲滴的红宛如待人采撷的桃花瓣柔软湿润。
邵赫看不到温归姝今日是何种模样,但是他却看到了女子嘴角泛起的笑——那笑容,是如此刺眼。
——
婚房之中,绘着鸾凤和鸣、观音送子的六角鎏金方形彩灯高挂房梁之上,胭脂红的罗帐层层叠叠摇曳垂下,浮光纹纱之上绣着鸳鸯、繁花等纹路,精美至极。
床榻之上坐着一名身形纤瘦、身着凤冠霞帔的女子,一侧的婢女轻手轻脚地替温女子取下红盖头,只见盖头之下的那张脸堪当倾城之美。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眉似远黛烟雾朦,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肤如敷粉腻凝膏脂。
唇上的绛红胭脂为女子温软漂亮的容貌添了几许媚态,额间的朱红细钿于明艳之中多几缕妖冶,她眼尾与脸颊的绯红醉人而勾魂,杏眸朝人一望,好似就能轻而易举地望到人的心底里去。
宛如天边流霞的大红嫁衣以金丝蛟纱外罩,满头珠翠凤苏摇曳,衬得女子的面容更是贵而华美,柔而慵懒。
杏春替温归姝倒了一杯热茶询问道:“小姐,可要先取下头饰?王爷都吩咐了,小姐若是太累就先休息,他早日应付完前厅的宾客就回来......”
今日的大婚热闹是热闹,但到底累人,丹春也心疼自家小姐,又连忙拿出邵玹早就准备好的糕点小食为温归姝备着。
温归姝确乎是饿了,这一身嫁衣看着华贵漂亮至极,但也真是繁重累人,她一只手扶着凤冠,另一只手从丹春那儿接过糕点小口小口地吃着:“王爷还在喝酒吗?”
“外面的武将们太过热情,王爷今日也是高兴,便多喝了几杯。”杏春说道。
邵玹的情绪一直都很内敛不显,今日能纵容他们如此闹腾,只怕也是真心欢喜。
温归姝笑了笑倒是没计较,不过杏春犹豫了片刻又给温归姝拿出了一样东西来:“小姐不如先看看这个?昨日晚上王爷来了,嬷嬷吩咐的东西奴婢都没来得及给小姐看......”
说着说着,向来沉稳的杏春脸颊也突然浮现起了一抹羞涩之意。
温归姝没什么防备地就接过了杏春递过来的册子,打开一看才发现这竟然是避火图,温归姝的红唇微张屡次开合,最终也只是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话:“知,知道了……”
说完顺手翻了翻那册子,就放到了一旁不再去看。
杏春虽不经人事但操的都是老妈子的心,看到温归姝这样的态度还以为她是害羞了,于是还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莫要羞涩,这等事还是提前看了的好……免得伤了自己的身子……”
温归姝被杏春说得也没由来得升起一股燥意,她用手在脸侧扇了扇风道:“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再看。”
两人说话间,不曾想又有下人来报说“王爷来了”。
杏春与丹春听了这话也连忙为温归姝整理嫁衣重新盖上盖头,而那本避火图则被温归姝手疾眼快地塞回到了杏春的怀中,免得邵玹看到了又误会什么。
邵玹进屋时只有自己一人,其余想来闹洞房的人早就被邵玹威慑在的院前,连院内都没能进来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