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丹在回宫的路上,突然想起来了典籍上记载的一个病症,与相府夫人很是相似,匆匆忙忙就跑到了藏书阁翻阅,继而又派了宫内的小学徒送了两副药方和些许精贵药材来。小学徒年岁不大,约莫还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林茹月见他人小鬼大,处处透着聪慧,一时觉得有趣,便亲自送他出府。
“哎呦!”这回宫的马车刚走,林茹月就感到背后一疼,似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连翘生怕是暗器,急急往身后瞧去。“还好还好,没伤到。”
是没伤到,但确实有东西砸到她了,林茹月转过来身后,顺着路面瞧了瞧,世家望族的门庭向来都有人时时打扫,以免不小心冲撞了来访的贵人,哪怕是下雨天,也不会有任何碎石出现。
可现在,那一刻碎石正显眼地躺在了路中间。
连翘顺着目光看去,立刻弯腰将石子捡起,石头的背面贴着一张纸条,沾了雨水,已然有些粘黏在一起了。
两人对视一眼,连翘拿着石头对着外头大喊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乱扔石子!若是伤了我家小姐,定要扒了你们的皮。”
四下无人回应,林茹月又环视了一周,谁也没看见。“进去吧。”
等到大门再次合上,连翘才从手心里小心翼翼地摊开那张纸条,里面只写了四个字:莫信宁王。
轻笑出声,这人倒是大胆。竟敢直接写上宁王的称谓,还敢扔给她,也不怕她告上一状。
“这?”连翘犯了难,“这是谁写得?”
“看不惯宁王的人吧。”林茹月不甚在意。
这京城内,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敌人,尤其是皇家。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将这纸条烧了吧。”雨声渐渐小了,日光也渐渐西落下,想必母亲也该醒了。林茹月沿着长廊,往后院走去。“赵家兄弟可出发了?”
“小姐吩咐后,他们收拾好包袱就出门了。我特命人调了两匹最快的马给他们。”思及林茹月刚才的嘱托,连翘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我们真要将那女子留在林府吗?”
“放在眼前,才最安全。何况,父亲还亲自看顾着呢。”林茹月想了想,对那围帽下的脸有了兴趣,“若有机会,看看她到底藏了些什么。”
掀开门帘,只有一桌菜放着,无人入座。往里屋走了两步,抬眼就看见林启山在一口一口地喂着李氏喝药,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苦涩的药味,但入目却满是温馨。
林启山连头也没回,直接说道:“你先吃吧。我喂完你娘再去。”
“是。”她知道,此刻不应打扰他们。
刚转身要走,林启山又道:“明日,早些让那陈大夫来看诊吧。”
“等明日母亲醒了,就唤她来。”林茹月点了点头,可心中仍旧是担忧。
这世上的巧合,多是谋算。
屋外,淅沥的雨声无尽,连翘盛了碗鱼汤放在了她面前,浅尝了一口,味鲜肉嫩。
人为刀狙,我为鱼肉。如今的林家已似是砧板上的鱼了。
入林府的第一夜,陈梨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是个穿书者,穿成了与林茹月有着七八分相似的替身女主。书中,林茹月一心爱慕宁王,助他登基,却在宁王一掌天下后,被毒死了,成了他心有愧悔而难以忘怀的白月光女配。之后,她便会以替身的方式陪在宁王身侧,就连那些世家贵子都对她痴迷不已。
替身又如何?活着的才是真爱,死了的才会被人遗忘,才是替身。
脑海中,陈梨细细回忆着刚刚走过的每一条路,一步一景,山水之妙,尽收眼底,林家三代文臣的世家底蕴,雅致有余,风骨自成。若她穿书时,就出生在这样的世家?
若是她是林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