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没资格(1 / 2)

日影斜坠,依旧是骏马青衣候在宫墙外。

湘君揭开帷帽,看着那么静默的身影,他被拒婚,应该是要和她讨个说法的。

马蹄慢慢踱步而去,二人相对,却都无言,她又偏过脑袋去看已经柔和的阳光:“孟夫子不是等我么?”

孟庭轩望去她的脸颊,柔光扑面,犹如盛开的牡丹上度了一层金,他捏了捏缰绳:“你如今不是我的学生,叫我成约即可。”

成约湘君轻轻一僵,她做他学生的时候发了疯地想叫他“成约”,因为她想让他知道,她和那些学子是不同的,可她不敢那样叫他,她就写信之时落他的字,如今再让她叫这两个字,她有些卡喉咙。

两匹马沿着街道慢腾腾行走,尽柳在风中微微浮动,金灿灿的日光将二人的身影拉得长长。

“我想补偿你,却不料遇上周弘也来求亲,等过些日子风波结束了,我再登门求亲。”孟庭轩道。

湘君垂了垂头,手指又开始理着马鬃毛“孟夫子,你不欠我什么,也不必补偿我。”

孟庭轩脸上涌起一股黯淡,隔了半晌才轻轻笑了笑:“你救了我我想把过去一起弥补!”

过去?湘君疑惑地偏首瞧着孟庭轩,难不成她救了他一次,他就忽然明白了她以前对他的真心实意?

孟庭轩有些希冀:“我把过去一起弥补,从曲山到学堂的,一起弥补了。”

湘君愕然孟庭轩还记得起曲山的事,脸上漫上一层复杂,曲山与她来讲是隔世,孟庭轩与她来讲,前世是痴念,今世是委屈和失望,可现在连委屈也没了,他给的委屈,总有人给她补上,她不是很擅长成日委屈。

“夫子,你许是想错我了,我从不觉得你欠我,也不想要你还我,你对我的怜悯于我而言是可笑的,因为”她眼珠子轻轻上翘,脸上有一丝傲慢:“挖心掏肺是我自己的事,舍弃前缘也是我自己的事,你没有怜悯我的资格。”

又是这种傲慢,曲山斗茶是这样的傲慢,打马球是这样的傲慢,弹琵琶是这样的傲慢,他见过无数次,被这种傲慢刺得骨头都在疼,却总觉得难以割舍。

他望了她许久,她沉浸在一片金黄之中,仿佛再等待他的道别,等了一会儿等不到了,她转脸笑道:“孟夫子,湘君还是那句话你我从无过往。”拱了拱手:“咱们就此别过。”

孟庭轩猛然醒过神来,朝她喝道:“够了!谁来怜悯你了,我想娶你,你听不明白么?那我告诉你,我想娶你,以前的错过的,我想弥补!”

湘君被他这忽然的歇斯底里吓得挺直了肩背,听他喝完一通,将事情捋了捋,得出一个让她不敢相信的结论--孟庭轩真看上她了。

她自问自己坠马以后是再没去勾搭他,还和他断得干干净净,这事儿出得实在是离奇~

“是周弘?”他问道。

湘君有些迷惘看着他,他又冷笑,笑得有些狰狞,撕裂他所该拥有的平和面具,再也没有那个仙风道骨道士的影子:“若是没有他,你是不是就能等?等到我来娶你?”

她不知道他到底想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这份儿狰狞是从何而来,只是有一点她肯定:“我不会等!”她嘴里顿了顿,忽然厌烦极了他这种离奇的心态:“告辞!”

手里的鞭子一扬,懒马扬蹄而去,将孟庭轩远远甩在后面。

孟庭轩静默地看着那疾奔远去的背影,忽然哈哈笑了起来,笑得狰狞又可怜,调转马头朝丞相府里去。

孟庭玉一进丞相府,一个婢女就急匆匆跑来:“大小姐,二公子他在书房里发火。”

“发火?发什么火?”孟庭玉一面问着,一面快步走向书房。

一进书房门,则见一屋散乱的笔墨与书籍,孟庭轩手中捧着一个打开的盒子,狼狈颓败坐在桌前,听见脚步声,满带血丝的眼珠子朝他们转了转又去看匣子里。

孟庭玉猛然喝道:“都滚出去!”

几个婢女连爬打滚跑了出去。

孟庭玉近来就夺孟庭轩手里的盒子,孟庭轩将箱子一合,伸手钳住孟庭玉的手腕,满带血丝的眼珠子恶狠狠盯着孟庭玉:“她不愿意,她不愿意嫁给我!”

她曾经像飞蛾扑火一样痴迷着他,可如今却是连嫁也不愿意嫁给他。

孟庭玉被他捏得生疼,抬手就是一巴掌,瞪大了那双狐狸眼:“一个贱女人罢了,你要她做什么?那时候我就给你说过她配不上你,你偏要留着她送的这些物事!”

孟庭轩狠狠与孟庭玉对视着:“我的心肠是石头做的么?我怎么会不喜欢她?从一开始就喜欢,若是狠一些,她早就进门了!你说过,她熬不过去就会做妾,我信你不是吗?”

“好,好,好!”孟庭玉气得指着孟庭轩发抖:“你不是个没脾气的人,你怎么那时候不折腾?谁还真拦得住你娶她不成你喜欢她,可说到底不也是瞧不起她?”

孟庭轩手臂一紧,抱着匣子的手背上凸起股股青筋,像是要将匣子捏碎,沉默像层层乌云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喜欢周湘君的傲骨与热情,却看不起她的身分,他以为周湘君死心塌地到卑微,不会离开他,可周湘君却越来越疏远,后来甚至与周弘无比靠近,他曾试着一步步靠近她,可她却从来察觉不到他对她敞开的心扉,他生气发怒,周湘君却看不到他是因为察觉到她的远离而发怒。

孟庭玉盯了孟庭轩许久,才缓和了脸上的怒气,拍了拍孟庭轩的肩:“不嫁就不嫁,咱们大周也不缺好女人,她又算个什么货色。”

孟庭轩沉默不语,起身将盒子放进书架内侧,又取了几本书将那盒子遮得严严实实。孟庭玉恨孟庭轩这样,拉了一把孟庭轩的手臂:“发什么疯!她是没吃到苦头,才敢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