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昔年隐患,皖州旱灾(2 / 2)

陈词也知道,若他们真能得手,狙杀了习深,吴州势必大乱。

剩下的,只能静观其变了。

陈词心里盘算着,如果到时候习深一死,吴州大乱,他要不要趁机逃走?留在紫竹林寄人篱下,不如自己出去寻找机会,可惜樊褚死了,从京城相府带出来的扈从也都阵亡了,他陈词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

太安二十四年七月十日。

东瀛人扶持的傀儡吴王习深乘坐马车抵达广陵。

沿途都有东瀛士兵护送,习深来广陵,不带一兵一卒,可谓是表足了衷心。城楼之上,披着战甲的女将本间千鹤子杵着长刀,居高临下看着城楼下的华丽马车,眉头皱成一团,她发现,她失算了,她发现,她好像看不懂习深了。

“习深,有些东西。”

千鹤子点评。

宫本茂不知所云,疑道:“大帅,您说什么?”

“你觉得习深这种人,会是傻子吗?”

宫本茂思索片刻,“那肯定不是,我研究过习深的卷宗档案,此人城府极深,如蛰眠的雄师,不容小觑,他绝对称得上老奸巨猾之辈。”

千鹤子笑了笑,“我之前看错了他习深,却不想,这次依然看错了。”

宫本茂愣神,“什么?”

在千鹤子心里认为,这次要轰轰烈烈给习深加冕,昭示全州,习深也应该能猜测到她的意图,那就是借此次机会杀了他,以绝后患,本以为,习深会带大量兵马而来,可他居然是独自一人,就不令人奇怪?

那么。

有几种可能。

其一,习深知道此行是龙潭虎穴,他知道东瀛人是忌惮他不服管束、拥兵自立,所以干脆就不带兵,让东瀛人放松警惕,表达自己忠心耿耿的决心。这是一招以退为进的计策,如果东瀛人真杀了他,首先是利于道德背面,让人耻笑。东瀛人能这么顺利拿下吴北诸郡,习深功不可没,如果东瀛人借机杀了习深,谁还敢当这个傀儡?

其二,习深有其他想法,有什么你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阴谋诡计,比如说,他提前吩咐了部下,只要他身死,立马就展开对吴北诸郡的进攻。

此时,正巧,一袭黑色蟒袍的习深走出马车,享受百姓们假惺惺的欢呼,他抬起头,看向城楼,和本间千鹤子遥相对视。

“咯噔”

本间千鹤子被习深嘴角上浮现的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盯得浑身发毛。

“大帅……”

“无妨。”

千鹤子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

……

滁洲城。

帅府骄扈的小公子林孤生偷偷跟着一群镖师历经艰难险阻来到皖州,一路上可谓是受尽了苦头,蓬头垢面,满脸胡茬。这下终于到了目的地了,林孤生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往街道走去。滁州城是皖州北方部赫赫有名的郡城。

街上鳞次栉比的房屋错落有致,酒肆,饭馆,作坊,应有尽有,人潮攒动,人间烟火气息十足。

林孤生哼着小曲儿,悠闲散步,随意来到一家饭馆,忙活的小儿见林孤生虽面如黑炭,看起来风尘仆仆,但定睛一瞧,嘿,那沾满污泥的长衫品质极佳,是个上等布料,腰间别着宝剑,也没狗眼看人低,凑来堆笑着脸问道:“小爷,要点啥?”

“有啥上啥,好酒好菜只管上,爷有的是钱。”林孤生大大咧咧坐下,把那镶嵌有宝石做工精美宛如艺术品的宝剑放在桌上。

店小二大吃一惊,顿时喜笑颜开,心想掌柜的说的不错,这年头还是不能以面示人,别看这小哥邋遢的不成样子,但一口纯粹的中州腔,生的这般气宇轩昂,怕是什么路上遇到危险逃难的富贵子弟。小二笑脸相迎,赶忙吩咐后厨去做,林孤生打开挎包,展开地图,仔细一看,心想这里是滁州城,再往南走四五百里就要到徐州城了,得去购置几匹快马。

没多久,店小二大献殷勤般端来了几盘上等好肉,有酒,虽劣,但在这种作坊也不错了。小二可见过大世面,滁州城虽小,但来往密切,青州、吴州和赣州想要去中州,都得路过这,小二也算是慧眼如炬,老于世故,知道伺候好了林孤生这种大家族子弟少不了赏钱。

林孤生虽出身豪门,但也吃得惯粗粮淡饭,开什么玩笑?岐山帅府,林氏子弟,哪一个不是要上战场杀敌的铁骨铮铮的汉子?娇贵的跟个娘们一样成何体统?要是吃不惯粗茶淡饭,去了战场,如何与战士们同甘共苦?

他用筷子夹起一块卤肉尝了尝,心满意足点了点头。这一路跟着镖师出中州,算是偷渡,吃不好睡不好,为了躲避官兵盘查,就没吃的上一顿好的,好不容易进了城,远离了中州,不得敞开肚子吃喝?

此时,林孤生忽然看到不远处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可怜巴巴看着他,不,准确来说是看着他桌上的食物,他们目光灼灼,流着口水。

林孤生哪里都好。

唯有一个缺点。

那就是见不得人间疾苦,用他大哥林孤命的话来说,就是妇人之仁,难成大气。

林孤生一挥手,大大方方叫来店小二,指着那几个流浪儿,“皖州自古被誉为‘天下粮仓’,怎会出现这种幼无所养,无食可饥的情况?莫不是你们这地方太守,私增赋税,干些伤天害理的事?”

他说着,虎目一瞪。

店小二尴尬一笑,捏着鼻子,“爷,您是中州来的贵人,您不知啊,今年旱灾遍地,又是虫患,今年的赋税都交不起咯,老百姓啊都把粮食攒起来,这不攒不行啊,不然怕是没有过冬的粮食,苦哦。”

“嗯?你这厮,满嘴油舌,诓骗本少不是?这才七月,既无秋收,还怕什么旱灾?你们州府大人呢?为何不引渠灌水,驱虫除害?难道眼睁睁看着旱灾和虫患肆虐?”

小二苦笑:“说起来,都是老毛病了,州府大人哪里不知道?只是实在没办法,当年那些逆党在荆州开了渠,放了水,就一直是蓝窟窿,一直到现在,也没个处理,最近这几年州府大人倒是相当重视,但短时间引水,哪里有这么简单?怕是没一年半载行不通,小人猜测啊,今年的旱灾已成定局,无力回天了,也不知道皖州要饿死多少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