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动歪心思,不代表别人不动,这世间总有那么些人,好逸恶劳,岳诚恰好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对“磨洋工”的技巧再熟悉不过了,问明了金银线屏风工艺,略微一琢磨,露出了笑容。
他隔着栅栏,朝赵福金招手,赵福金疑惑的走上前,蹙眉撇嘴:“叫我干什么?”
“你去买一坛醋。”
“买醋干什么?”
他笑着眨眼:“怕你打翻了醋坛子,吃你姐妹的醋,常备一坛,有备无患嘛。”
当初在武德园的时候,先后有三个姐妹侍奉他,虽说是为了偷钥匙,多多少少被他沾了些便宜,他现在旧事重提,好像赵嬛、赵璎珞、赵福金都很喜欢他似的,要为他争风吃醋。
赵福金顿时沉下脸来:“找打是不是?”
“别生气嘛,开玩笑而已。”岳诚收起玩笑脸孔:“跟你说正经的,买醋是为了破案,我现在抽身不得,你帮我个忙。”
赵福金掐腰看天:“哼,我都恨死你了,凭什么帮你?”
“姑奶奶,帮个忙嘛,等此事了结,我无条件帮你办一件事,行不行?”
“这可是你说的。”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是我说的,现在能去了吧?”
“这还差不多。”
赵福金得了承诺,欢欢喜喜的跑去买醋,前脚刚走,衙役后脚进门,遵照之前的交代,已经把马开天和漆行掌柜的带来了,马开天年方弱冠,身高八尺,体型壮硕,生就一张憨厚的国字脸,皮肤因为常年下地耕种,晒成了古铜色,没有半分世家公子的风范,站在漆行掌柜身边,竟然像个家丁。
再看那漆行掌柜,四旬左右,五短身材,两撇八字胡,一张老鼠脸,眉眼儿透着精明,来了立刻跟少尹大人见礼,说笑套交情,跟在后面的仆人和马开天看上去就像两个傻瓜。
寒暄了几句,陈怡一拍惊堂木,质问岳诚:“该带的人已经带来了,待会你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别怪本官无情,治你一个咆哮公堂的罪名!”
这话没有吓住岳诚,反倒把郑婆婆吓一跳,满脸担忧的望着他,他淡淡一笑走上前,打量马开天和漆行掌柜,以及站在漆行掌柜后面,始终没有抬头的仆人。
随后问道:“马公子,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屏风缺斤少两的?”
“买回头第二天发现的,因为我想把屏风挪个地方,家里的佣人笨手笨脚,把屏风给摔了,还砸坏了堆在墙角下的醋坛子,金银线刺绣全弄湿了,我很生气,这屏风是我自己掏钱买的,过些日子是二叔的三十六岁生辰,本打算送给二叔当贺礼,结果弄成这样,我连忙擦拭,擦了几遍发现不对,屏风上的刺绣居然比买回来的时候薄,放到阳光底下细看,薄的像剪影,咱是庄稼人,凡事讲究一个实惠,被人坑了是决计不行的,于是我把金银线拆了称重,果然不够斤两,当初给郑婆婆五两,现在只剩二两。”
马开天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旁人都觉得他啰嗦,岳诚却听出了一点玄机,微微点头之后,转向漆行掌柜:“敢问掌柜的,那天接待黑虎的是谁?”
漆行掌柜指了指身后的仆人,那是他手底下的漆匠,名叫杜渐,已经跟着他干了七八年,是漆行里资格最老的漆匠之一,性格孤僻,平时甚少与人来往,租了个独门独院的宅子,就在漆行后面的胡同里。
“杜渐,你接待了黑虎之后,是怎么操作的?”
那仆人闷着头回道:“没什么特别的,屏风乃是木制品,金主做好了屏面,送来上漆,我们只需小心翼翼的包住屏面,把木框刷个三五遍即可,刷完晾干,送到金主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