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后堂。
一个道士正在开坛做法,道士身着青衫道袍,手握七星宝剑,脚踏五芒星阵,围绕着坐在中间的张俊来回兜圈,嘴里念念有词,家中女眷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眼里全是担忧。
自从那天去了一趟玉山,张俊就睡不着了,闭上眼,全是黑白无常的身影,感觉一旦睡着,魂魄就会被拘走,有人在旁边看着还好些,勉强能睡一两个时辰,很快就会惊醒,浑身直冒冷汗,脑中惊惧。
家里父母妻儿见此情景,感觉是沾染了脏东西,请来道士做法,据那道士说,玉山一战非常诡异,并非人力所为,从痕迹上来看,那些死去的士卒更像是被鬼神拘走了魂魄,张俊离得太近,被摄魂术惊扰了。
领兵打仗的将领,一般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说辞,不然还怎么领兵,可是上次所见,确实超出了他的认知,不仅是他,当时所有逃走的将官,回来都病了一场,提起那晚的景象,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事非常古怪,以至于张俊也变得有些神经质了。
请来五龙山的得道高人,开坛做法三日,感觉好了些,按照这位高人的指点,只需再过四天,就能彻底驱除身上的邪妄,所以这几天他什么也没干,哪儿也没去,就待在家里静养。
老道士绕着他疾走,念诵咒语,忽然有个衙役急匆匆的闯进来喊道:“不好了……”
家眷对其怒目而视,那衙役生生的把后半句话憋回了肚子里,这时张俊挥挥手,示意那老道士先退下,然后问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不是说了吗,开封府的公务自行打理,不必上报。”
衙役犹豫片刻回道:“可是今天突然有个人,跑到府衙状告您的族弟张昭夺妻杀子,引来许多围观的百姓。”
“有人状告张昭?”
“不错。”
张昭虽然不是张俊的亲兄弟,却是一块长大的同族血亲,交情笃厚,后来一起去西北参军,出则同往,入则同铺,好的几乎要穿一条裤子,后来他投奔康王,还特意拉上了张昭,两兄弟从龙有功,都得到了重用,不过康王殿下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太喜欢张昭,把他打发到了泗水一带当知州了。
好些日子没见,还有些想念,本打算这次搞定了开封府的事情,路过泗水去看看他,没想到从旁人的口中听见了他的名字,张俊回过神,面色不悦的问道:“何人状告张昭,怎么告到我头上来了?”
“状纸在此,大人慢看。”
张俊接了状纸,先看底下的署名,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让他乍一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这个名字非同一般,在朝廷里几乎没人敢提,提了官家就不高兴,几乎成了禁忌。
可是此刻就写在状纸上。
他不由得失声念道:“岳诚?”
抬头望向报信的衙役,衙役也知道这个名字非同小可,急忙摆手:“小的不知道是不是大名府的那个反贼,想来应该不是,那厮贵为皇帝,怎会跑到开封府来告状,所以小的也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