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末,宋念卿与君梨离了广陵王府,坐上马车往北街驶去。
过了一会,君梨掀开帘子,看着陌生的街道,问道:“这是哪里?好像……不是回去的路。”
“嗯,不回去,晚上去我三叔那蹭饭。”
蹭饭……这话说的有几分好笑。君梨又问,“你说的那个三叔是宋家族长宋枫煜吗?”
“对啊,你认得他?”
“见过几次,不过……很久以前了。”君梨想说当年你挨打的时候他不一直站在旁边观刑吗?黑着张脸,很是吓人。不过毕竟涉及到他的糗事,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我也有些年头没见他了。”他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卷轴,看着是幅字画。
“这是什么?”她探了探身子,好奇的问道。刚才离开广陵王府的时候就看到他有只手一直搭在小腹上,一副端着的样子,扶她上马车也是如此,总觉得有几分奇怪,原来袖子里藏了东西。
他颇为得意的展开来给她看,是一幅山水花鸟图,灰扑扑的,貌似有些年头了,左边底下敲着好多个印章。
君梨凑近了看,嘴里念道:“万祈年……清虚散人……呀!这个清虚散人莫不是前朝那个书法大家?”
“对对对,就是他。”
“你怎么会有他的画?据说他的画价值千金,哦不,万金!”
他只是笑,没有作声。
君梨又仔细看了一遭,远处只寥寥几笔,却青山隐隐,气势磅礴,近处细细勾勒,花有花意,鸟有鸟趣,无论运笔还是意境都属上乘,“这是……这是真迹?”
“应该是吧,我看它被收在一个价值不菲的匣子里,必然不是俗物。你想啊,堂堂广陵王府总不至于收藏一幅赝品吧。”
“啊?”君梨惊了,“你……你这画……你不会是……是……”她想说偷,但这个字着实有些上不得台面。
“对啊,就是我顺手借出来的。”
借?呵呵,君梨直接戳破,“是不问自取吧。”
“只是借用,回头我就还他。”他面不改色,嘻嘻的笑。
君梨斜眼瞧他,忍不住道:“还是个将军呢,居然做下如此勾当,你也不怕别人笑话。”
“别人笑话那是别人的事,我又不伤分毫。”
“……”君梨又道:“若是回头被广陵王发现了,你如何向他交代?”
“以往我有好东西他也直接拿了就走,我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好吧,你们是一丘之貉。君梨无奈笑笑,“你是要拿这幅画送你三叔?”
“对,本来让御风备了厚礼,刚刚突然发现了此画,那老小子素来喜欢附庸风雅,这东西不比我那些黄白之物强嘛?”
拿别人的东西送礼,回头还要还回去,那就是空手套白狼呗。君梨这些日子跟他走的近了,多少了解了他一些脾气,调侃道:“你是想省钱吧。”
他未置可否,只道:“省下来的钱我都给你,如何?”
她直接拒绝,“我不要,说出来是用贼赃换的,那我成什么了?”
“贼婆娘呗。”他脱口而出。
“你!”君梨气的打他,却被他抓住了手。恰好马车颠簸,她前俯后仰忽然跌入他的怀中,想要抬头,车厢猛的一晃,她又撞上了他的胸膛。
哎呀!
前次是为了演练才手拉着手抱在一起,刚才在广陵王夫妇面前卿卿我我也只为做戏,这会车厢里只有他们二人,如此手指交缠紧紧相拥怎不让人羞涩难当,她轻声道:“你放开我。”
“这么容易脸红,那你以后都不用擦胭脂了。”他凑到她眼皮跟前,有些戏谑的道。
讨厌,还笑话她!
她当没有听见,坐回原位,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余光见他从座位下面寻了个空匣子出来,把画收到里面,疑道:“你是正好有这个还是有备而来?”
“你猜。”他把匣子合上,放置身后。
这话就让她觉得不简单了,“哦!你连自己朋友都算计,早就备好了匣子就为偷他的画吧。”
“是借。”他很是正经的更正她。
什么借,不问自取就是偷。她瞪着他,“欸,你不会是为了偷他这幅画才来拜访他的吧?”
想到刚才广陵王夫妇那般盛情款待,而自己不知不觉做了他的同伙,浑身都不舒服了。
宋念卿哈哈一笑,双手抱在胸前很认真的看着她,“你知道这些年你在宋家为何过的这么辛苦吗?”
这话来的突然,她疑惑的看他。
他又是一笑,“固步自封,你是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