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分钟,刘勤家到了。这是一个很破旧的院落,房子外墙的墙皮已经剥落了很多。附近的房子都拆了,只剩下了这个院子。临街的院墙倒了,是向院内倒的。倒塌的砖石和泥土堆被挖出了一个人形,这应该是刘勤被压死的地方,地上还有斑驳的血迹。黄一为留意到砖石和泥土堆下露出了粗木棒,他开始清理木棒上覆盖的杂物。
孟队不知道黄一为到底想干什么,他朝其他队员挥挥手,县刑警大队的警员开始帮黄一为清理杂物。一共有三根粗木棒,全部清理出来了。
黄一为让人拍了照,孟队好奇地问:“黄组长,有什么不对劲吗?”
黄一为习惯性地用食指压着嘴唇说:“这三根粗木棒应该是顶院墙用的,每根都没有断裂,墙为什么会倒呢?另一个蹊跷的地方是木棒的位置不对,离墙有点远,我猜想院墙倒塌的时候木棒离墙有一段距离,或者没有顶着墙。如果木棒一直顶着墙,院墙倒塌时也许会砸断木棒,三根木棒也不可能每一根都在土堆和砖石的最下面,除非这三根木棒一直放在地上。”
孟队同意黄一为的推断,他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木棒是用来顶墙的,为什么会被拿掉?”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刘勤不太可能拿掉木棒,而拿掉木棒的可能是其他人。”黄一为说出了自己的最终判断。
孟队说:“你的意思是刘勤有被蓄意谋杀的可能。”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黄一为说。
然后他们又到了吴更新家,正如村民所说吴更新的老婆确实很漂亮。见到警察,她就开始问什么时候能领回吴更新的尸体。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悲伤的神色,她与村长有一腿的事情很可能是真的。黄一为是学心理学的,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一个等闲之辈,但他顾不上想这些。
客观地说,黄一为的长相不错,近180厘米的身高,经常锻炼,孔武有力,目光有神,还算是一个帅哥。这个女人有意无意地盯着黄一为看,嘴角带着诱人的笑容。一般男人还真扛不住,但黄一为对这些毫无兴趣。黄一为知道那个女人在看他,但他脑海中一直想着吴更新家和刘勤家的方位和距离。
他觉得很蹊跷:“刘勤家在村子的东北角,吴更新家在村子的西南角,村委会在出村的公路旁,村委会隔壁就是村长家。吴更新去村长家或村委会根本不需要路过刘勤家,另外刘勤家是村边,再往前就是死胡同。为什么吴更新是第一个发现刘勤死了的人?院墙倒塌,声音应该很大,附近的邻居为什么没有发现?”
带路的村民说:“刘勤死的时候是晚上,这半年我们这里一直在拆迁,有时候会在半夜动工,有点响动很正常。我们都习惯了。”
黄一为说:“这就更加证明了吴更新的嫌疑,邻居都没察觉,他为什么知道刘勤死了?也许他早就知道刘勤死了。”
孟队问村民:“刘勤家的房子为什么没有拆?她没同意拆迁吗?”
村民摇摇头说:“应该不同意吧,我不清楚。”
黄一为认为该找一下村长了,在孟队耳边说了几句。他们向那个村民表示了感谢,向村委会的方向走去。
黄一为和孟辉到达村委会的时候,皮鹏和戴家兴也到了。成丽雅没来,她对县局解剖室的管理问题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县局的法医认真地记着笔记。皮鹏和戴家兴在县公安局复检完了所有的证据,闲得无聊,就打车来到雷家庄找黄一为。
村委会有一个小会议室,大家到里面坐下。
村长雷长生说:“更新是一个好帮手,村里离不开他。请你们尽快找出凶手,还他一个公道。”没人愿意听他说这些场面话。
黄一为问他:“吴更新的事情还没有定性,你怎么知道有凶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没,没。我能知道什么?”雷长生连连摆手说,“村里正在搞危房改造,因为拆迁的问题,与某些村民有冲突。基层的工作不好干,我们很为难。”
“都与谁有冲突?包括刘勤吗?”黄一为突然发问。
雷长生右手一抖,烟灰掉在了左手上,他急忙把烟灰抖到了地上。
他说:“是。刘勤一直不同意拆迁,嫌补偿款少,转迁房面积小。不过,最后她同意了。”
孟队问:“她为什么突然同意了?”
雷长生说:“说到底就是钱的问题,追加了一万钱的补偿款,她就同意了。”
他站起身走向了文件柜,拿出一份协议给孟队看。孟队看了一下,递给了黄一为。黄一为看了看,习惯性地递给了皮鹏。皮鹏看了看,把戴家兴叫到了一边。
黄一为想起了阎队的战友雷晨阳,问村长:“村里是不是有一个叫雷晨阳的人?”
雷长生一愣,抬头看着黄一为:“刘勤的儿子就叫雷晨阳。”
黄一为有点意外,问:“雷晨阳是不是当过武警?”
雷长生点点头:“当过。当过不少年头。”
黄一为问:“雷晨阳在哪里?他现在干什么营生?”
雷长生说:“他不在村里,在县城里。我听更新说,他在县城教人打拳。他妈死的时候,还是我帮着入殓的。当时他不在家,更新到县城里,花了两天时间,把他找回来的。”
黄一为和孟队对视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雷晨阳居然是刘勤的儿子,据阎队说他在部队的外号叫鬼腿雷,腿功十分了得。雷晨阳具备踹倒断墙的能力,然而刘勤呢?她是怎么被自家院墙砸死的?
戴家兴走了过来,在黄一为耳边说了几句话。黄一为再一次拿起那份协议看了看,问雷长生:“协议上为什么没有刘勤的签名?”
雷长生说:“刘勤大字不识一个,她不会写字。村里有一些不会写字的村民,我一般只让他们按手印。晨阳确认过了,这就是他妈妈的手印。”
黄一为有些惊讶:“雷晨阳还懂得看指纹?你不是说他是武警吗?”
雷长生摇摇头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黄一为突然加重了语气:“你最好说实话,这个指印是怎么回事,否则后果自负。”
雷长生很惊讶,与他一样吃惊的还有孟队,他们不知道黄一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黄一为指着刘勤的指印说:“你解释一下,刘勤的指印为什么是用血按的?难道你们村委会买不起印泥吗?你不说清楚了,我立即把你拷起来带走。”
雷长生大吃一惊,手抖得如筛糠一般。
孟队问黄一为:“黄组长,你是说这个指印是用鲜血按的?”黄一为点点头。
“你这个老兔崽子,太t变态了,用血当印泥。”孟队大怒,“跟你说那么多,都是废话,我先把你铐回局里。有的是时间跟你磨叨!”说完,他把手铐拿出来,就往雷长生手上戴。
“别!我愿意说。”雷长生急忙说。
孟队指着他说:“敢说一句假话,你知道后果。”
雷长生重重点点头,瘫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道出了事情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