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案 倒塌的墙(2)(2 / 2)

村委会代表村民和开发商谈拆迁问题,村民想多要钱,开发商想少给钱,他觉得工作很难做。半年下来大部分村民的问题都解决了,还有两三户没有解决,其中就有刘勤家。

刘勤家很特殊,很缺钱。十几年前,老雷得了肺癌,家里没钱。雷晨阳在部队服役,提前复员了。拿复员费给他爸看病,没想到老雷还是死了。老雷没交过医保,看病费用太多了,不仅花完了复员费,家里还欠了债。

雷晨阳只会当兵,没有什么职业技能,挣钱不多。家里的老房子到现在都没重修,房子目前在刘勤名下。平时也是刘勤在村里,他只能找刘勤谈。

他收了华远房产老板李开山20万,负责搞定那三户人家。其余两家的口气都松动了,只有刘勤不愿意,要不多给5万块钱,要不就把90平方米的户型换成110平方米的户型。

那天他又找刘勤谈,她还是没同意。刘勤走以后,他生气了。他和吴更新喝了点酒,脑子一热决定除掉她。深夜,他们俩来到刘勤家门外。吴更新年轻,翻墙爬了进去。吴更新把顶墙用的粗木棒取掉了,然后越过院墙,回到外面。他们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刘勤果然出来查看。

在刘勤走到院墙跟前的时候,雷长生从缝隙里看见了刘勤。他和吴更新一起推墙,把她压在了下面。当时他们太着急了,居然忘了拿印泥。雷长生一着急,就拿她的手指蘸了血,在同意拆迁协议上按了一个指印。”

戴家兴骂道:“简直就是畜牲。这么缺德的办法,亏你们能想出来。”

雷长生问:“你们怎么知道这是一个血指印的?”

皮鹏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觉得印泥脱水以后和血液脱水以后的颜色会一样吗?”

戴家兴反问:“我是法医,难道还认不出血迹吗?”

雷长生彻底明白了,点点头说:“好吧,我服了,我认罪。”

黄一为问他:“你觉得吴更新是被人杀的,因为你有怀疑对象,是吗?”

雷长生犹豫了一下:“是的。我怀疑是雷晨阳干的。他也看过这份协议,没说什么,但他肯定怀疑我们了。不是他,还能有谁?”

黄一为也认为雷晨阳的嫌疑很大,看来当下最要紧的事是找雷晨阳了。孟队拿起放在桌上的手铐,准备给雷长生戴上。

雷长生一躲:“你们这是干什么?不是说不铐我吗?这要在村里走一趟,我这人就丢大了。”

孟队气乐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面子。你杀人了,我必须得把你铐回去。”

这老家伙还是有点不乐意,直到黄一为说:“雷晨阳能杀吴更新,就能杀你。没有警察的保护,你猜你能活几天?一天,还是两天?”

雷长生不说话了,显然黄一为说服了他。

戴家兴暗骂:“这个老家伙贪财、好色、胆小,还好面子。让这种货色当村长,真是所托非人。”

当他带着手铐,出现在村委会门口时,老百姓中居然有人鼓掌。看来雷长生确实有罪大恶极的一面,有今天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有了彭鹰的参与,监控录像变清晰了。录像里,可以看到行人的面部特征,排查也进一步展开了。冯川刚调来一个多月,由于个人素质比较高,很快成了队里的主力队员,其它三个人也相当不错。

目前重案队群龙无首,阎队不可能每案必到现场,所以他以主办警官为主,实行新老搭配,组成了若干个小组,以应付当前繁忙的局面。冯川是个例外,他成了资历最浅的主办警官,他与童菲搭档。凌霜也成了主办警官,她与贺骏搭档。

这阶段谭海龙还是会在下班后找小霜,但小霜很忙,有时候没功夫陪他。他调离刑侦有点后悔了,但这只是对于爱情而言的,对于工作而言无疑他现在的选择是正确的。对于贺骏每天和小霜在一起,他多少还是有点醋意的,但也无可奈何。

爆炸现场出现的人被分给不同的小组查访。在离开现场的4辆车里,有3辆车是私家车,有1辆属于一家租车公司。冯川分到了查租车公司的任务,他在租车公司的记录里查到了租车信息,租车人名叫雷晨阳。

租车公司的张老板吓坏了,连忙解释:“我并不知道租车人干了违法的事情。”

冯川制止了他:“你不用怕,我知道。你帮我看一下,身份证上的人是不是把车开走的人。”

张老板拿起身份证看了看:“我确定,人就是他。”

冯川问:“带我去看一下他租过的车。”

张老板带着冯川来到一辆轿车前,指了一下说:“就是这辆车。”

冯川摸了摸机盖,打开了车门。果然不出所料,车里车外都洗过了,应该没有什么痕迹了。他不死心,仔细检查了地板,尤其是地板上有缝隙的地方,没有任何发现。他拍了一张车的照片,带走了身份证复印件。

冯川把调查到的资料拿回队里,向阎队做了汇报。阎队看到身份证复印件的瞬间,突然站了起来,愣在了原地。冯川和童菲吓了一跳,自从调入队里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阎队这样失态。

冯川壮着胆子叫了几声阎队,阎队都没有任何反应。冯川不敢说话了,安静地坐在那儿。

过了好半天,阎队才回过神来,对冯川说:“你们先下去吧。过后我会找你们。”

冯川和童菲带着满脸疑惑出去了。阎队无法抑制感情,他太熟悉身份证上这张脸了,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19岁时,他参了军,进入了武警部队。一年半后,由于训练成绩优秀,通过了选拔,进入了武警特种部队,同年转了士官。由于擅长搏击,除任一班班长外,他还兼任队里的搏击教官。他进入特种部队一年后,通过选拔的雷晨阳也进入了特种部队。由于都是天阳人,是老乡,又是战友,两人关系很好,基本上形影不离。

雷晨阳是个天生当兵的材料,他在两个方面比较有天赋。一是搏击,尤其擅长腿功。二是爆破,他对爆炸物有着天生的敏感度,所以在特别行动小组里担任排爆手。因为这两种特长,战友们给他起了一个外号“鬼脚雷”,意思是说他是鬼脚和鬼雷的集合体。雷晨阳有一个很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性格冲动。遇到紧急事件时,他的情绪波动较大。

除了排爆以外,在其它任何事件上都有可能情绪波动。记得有一次,阎刚带着新队员训练搏击。他要求所有的队员按照规范动作进行实战训练,教官说停时必须停下来。

轮到雷晨阳时,出事了。雷晨阳在与队友对练时,出现了失误,被队友打倒。雷晨阳觉得气血上涌,丢了他“鬼脚”的面子,阎刚喊停的时候他没停,继续进行了攻击。队友猝不及防,被他的右鞭腿踢晕。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而雷晨阳不仅违反了命令,还踢伤了队友,部队要严肃处理他。阎刚作为雷晨阳的亲密战友,多次找到队长、教导员等领导为他求情。最后雷晨阳被记过处分,关了三天禁闭。禁闭期满的时候,阎刚亲自到门口接他。

他很后悔,对阎刚说:“班长,我错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冷静下来后完全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是,情绪上来时他好像不是他了,变得无法控制。阎刚警告他,这将是他一生中最致命的弱点,一定要改,否则会惹大祸。

以后的几年,雷晨阳也转了士官,他跟阎刚的战友情越来越深了。他们出生入死,多次共同执行城市反恐和追捕罪犯的任务。他们不仅是战友,还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

雷晨阳家庭条件不好,生活上很节俭。有一次,部队发了新军靴,他却没舍得穿,反而寄回了家给他爸穿。他自己却穿着一双旧靴子,由于长期训练,那双旧靴子的后跟已经磨偏了。

阎刚看不过去,就把自己的靴子让他穿。然后阎刚把那双旧靴子拿到街上修了一下,分别在两只靴子后跟的外侧各粘了一块橡胶。修鞋师傅很细心,把橡胶削平了,那块橡胶呈现月牙形,很特别。

雷晨阳很珍惜与阎刚的战友情,把那双旧靴子作为这段情谊的纪念。修过的靴子穿过一段时间,后来发了新靴子,那双旧的再没有穿过。修过的靴子凝结了班长对自己的关心,雷晨阳很感动,他把那双旧靴子保存起来了。

在武警常规部队服役2年,在特种部队服役6年,先后担任班长、搏击教官,最后当了排长。阎刚转业到了地方,进入了公安局刑侦支队。一年以后,雷晨阳也复员了,由于他只是二级士官,还是农村户口。复员以后,他只拿到了复员费,没有工作。雷晨阳复员以后,他们还经常联系。又过了一年,雷晨阳换了手机号,他们再也没有联系上,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现在。

阎刚万万没想到,再一次看见雷晨阳,曾经的战友却成了嫌疑人。在感情上阎队接受不了这种可能,但在理智上他提醒自己是一个警察,一定要冷静客观。雷晨阳只是在爆炸现场出现过,但不能证明就是他干的。这既是一个事实,也是阎队给自己的一个心理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