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多年前的狼人部落,芳草萋萋,夭桃灼灼。
大雨洗过森林,水珠顺着叶脉滑下。一只野兔在灌木丛中飞奔而过,快如离弦的箭,可不过一眨眼的时间,野兔就被灌木丛边猛然蹿出来的狼叼住了脖子。
凶暴残忍的狼,在吃完了她的猎物后,就化作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一头公狼人将帕子递到她嘴边,眼神温柔如潭面涟漪,正要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迹,她就自己接过了帕子,动作利索地擦起嘴来。
公狼人的微笑有些僵硬,默默收回了手。但少女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豪爽地笑了起来,说:“亚伯拉罕,谢谢你!”
“阿芙拉!你还要过来跟我们一块儿捕猎吗?”狼人部落最威猛的勇士艾布特,身上披着金黄虎皮,右手拎着一头野猪,站在不远处的大椿树下喊她。
稀零几滴雨水从大椿树上落下,落在艾布特的前额,顺着他坚毅的脸庞滑落。还有的雨水,打湿了他肩上披着的虎皮,却没有让他结实健壮的肩膀动摇半分。
“我跟你们一块儿!”阿芙拉也朝他喊,眼里晃动着几颗白亮的星子,脸颊美丽似当空皓月。
喊完,她就朝大椿树下的几头狼人冲了过去,被丢下的亚伯拉罕迟疑了一会儿,也跟着他们跑了。
捕猎结束,回去的林荫小道上,阿芙拉追上艾布特,和他并肩走着,一路有说有笑。阿芙拉爽朗的笑声清脆如银铃,还带了几丝小女孩的羞涩,是她平日里没有的。
林间小道很窄,亚伯拉罕紧跟在他们身后,想接近阿芙拉,想和他们一块儿有说有笑,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插不上话。
到了晚上,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阿芙拉的屋顶跳了下来,把出去倒洗脚水的阿芙拉吓了一大跳,差点就要化成狼攻击他了。
“亚伯拉罕!你在干什么?吓死我了!”她不悦地朝他吼道。
“阿芙拉,不要害怕,我过来找你,是有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情?”她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催他赶紧说。
“你喜欢艾布特吗?”
听到他直截了当的话,阿芙拉罕见地红了脸,恼羞成怒地反驳他:“谁跟你说的?胡言乱语!”
“那好,”亚伯拉罕听到她的话,当作她是真的不喜欢艾布特,继续耿直道,“父亲又要为我挑一位妻子了,你当我的妻子吧。”
阿芙拉恼怒地一把将洗脚盆扣他脑袋上,洗脚水倒了他一脸,她吼:“谁要当你的第八个妻子?”
看着她怒气冲冲摔门进屋的身影,亚伯拉罕吐出一口洗脚水,内心思考着自己怎样才能说服她当他的第八个妻子。
第二天晚上,阿芙拉半夜迷迷糊糊地醒来,走去茅房,结果出了茅房时,却在茅房外发现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吓得尖叫起来,顿时睡意全无,把冲茅坑的臭水泼了他一身。
亚伯拉罕见她受惊,连忙解释道:“你不要害怕!我是半夜睡不着,才起来找你的,在你屋子里没找到你,我才找来了这里,我绝对没有偷窥你上茅房,你放心……”
“禽兽!王八蛋!你断子绝孙!”她不听他的解释,把装臭水的桶摔他身上,破口大骂。
“好好好,我断子绝孙,”亚伯拉罕顺着她的话道,“但我还是想找你说说话。”
“滚!”她凶巴巴地吼。
一直到第七天晚上,为避免再次吓到她,亚伯拉罕去敲她屋子的门,她才终于肯打开门了,没好气地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亚伯拉罕想拉她的手,却被她甩开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是想娶你当妻子。”
“呵。”阿芙拉冷笑一声,反手就要把门甩上。
“别!”他撑着门,忽然话锋一转,“你不想治好部落的瘟疫,不想救大家吗?”
闻言,阿芙拉停顿了一下,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她压低了声音,问他:“你想娶我,和部落里的瘟疫有什么关系?”
要知道,此时狼人族的瘟疫已经很严重了,整个部落笼罩在一种死气沉沉的氛围当中,他们只敢在没有瘟疫的地方活动。
而阿芙拉的父母和兄长之前去了西边的森林,那边瘟疫爆发,就在两天前被封锁,他们无法越界来到没有瘟疫的这边。
其他族人根本不会管他们有没有感染瘟疫,只要他们有感染瘟疫的可能,就会把他们关起来,关在那个瘟疫横行的地方。
瘟疫线每天都有族人闹事,或是瘟疫区里自称没有感染瘟疫的族人,或是瘟疫区外要求放他们家人出来的族人……可看守瘟疫线的狼人从未有过一丝动摇,因为这都是为了大局着想,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阿芙拉扶住门的手指紧得发白,说不定,她的亲人已经危在旦夕了。
她的阿妈,阿爸,哥哥。
“当然有关系了,”亚伯拉罕回答她,“你是上一任首领的孙女,我是这一任首领的儿子,我们天造地设,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别关门!”
“到底有什么关系?不赶紧说,我绝对不理你了!”听到他的废话,阿芙拉脾气又不好了。
“最近部落里流传的请兽神仪式,你一定听说过吧?只要我们成亲,你怀了孩子,父亲一定会为我们举行请兽神仪式,到时候,我们的孩子就是兽神,他一降世,部落里的瘟疫就能被治好,你的亲人们也一定能得救。”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请兽神是有用的,但如今大家都这么说,就因如此,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认为,这就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