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舟似乎也注意到了方俶贞方才瞧着赵培安,于是带着些许逗弄的意味,戏谑地冷笑了一声,问她:
“你怎么不替他求情,他可是因为你才受的这一脚。”
兰溪舟的话,像是在有意引导,而方俶贞不以为然,坚持着她自己的观点,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赵公公违背陛下之意,阻拦我行医之路,臣有何缘由替他求情?”
方俶贞这突如其来的反问,是兰溪舟始料不及的,他一时语塞,嘴唇微张着,眉毛轻挑,看着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女人,兴趣更是盎然。
“敢这么跟寡人说话的,你还是……”
即将脱口而出的“第一个”在从碰撞的唇齿间迸发出来的时候,戛然而止。
“不对,你不是第一个。”
兰溪舟原本靠近方俶贞坐着的身体,在他猛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又将身子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后背紧贴着椅背,面色忽而阴沉起来。
“你走吧,等寡人的召见。”
“臣,领旨。”
干净利落的行礼,让兰溪舟看着,还是在心里不免觉得赏心悦目。
方俶贞缓缓从乾旸殿里退出来,远远地便瞧见了那笑的格外灿烂的赵培安正朝着她走来。
又免不了一阵虚情假意的寒暄。
方俶贞心里正这样想着,赵培安已然在她的身边站定了脚步。
“左院判……这算是平步青云了哈?”
赵培安在他与方俶贞的对话中,尽量不展露自己的情绪,侧过头,拱着手向方俶贞表达着他的恭喜。
方俶贞听罢,浅浅的笑着,忽而将目光转向赵培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布满褶皱的脸,眸子里却瞧不出一点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应该有的光韵。
“那这话说起来,我还是要感谢赵公公的,若不是那日赵公公提议要去寿康宫探望太后,如今……我倒是没有这个机会成为太医院的左院判。”
赵培安的眼球止不住地震颤着,他想象不出一个女子,为官之心能有这般的强烈。
“我知道赵公公在想什么,一个女子不去争夺陛下的宠爱,反倒削尖了脑袋想去行医为官,那只能说赵公公见的太少了,不是所有女人都会去谋求男人的疼爱,至少……我不是。”
方俶贞实在潇洒,未等赵培安应答,便大踏步地行走于千步廊之上,头也不回,在萦绕着迷离暖阳的春光中,显得格外的意气风发。
“你会后悔的。”
望着方俶贞的背影,赵培安眉头紧锁,而已经听见了这一句的方俶贞,无所畏惧地勾起薄唇,眼神坚毅地迈向那座红墙金瓦的太医院。
既然此生都要委身于这腐烂的宫墙之内,那就一定要,活的漂亮。
回去的路上,方俶贞迎面遇上了,那漫不经心嚼着蜜饯果子的江芙蓉。
“世子妃。”
方俶贞微微俯身,朝着江芙蓉行礼道。
江芙蓉看见方俶贞,眼睛不由得一亮,欣喜地走到她的身边,仔细打量着她这一身官服。
“这左院判的衣裳就是不不一样,看着就精神多了。”
而方俶贞听罢,低头浅浅笑了一下,转瞬即逝的似乎这笑容都没存在过似的,只是说话间,方俶贞的眼神跟着变得柔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