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左院判的官服,就只是寻常太医院肄业生穿的服制。”
江芙蓉应声,缓缓抬起眸子,更是惊喜地说道:
“那若是院判的服制,岂不是更气派?”
方俶贞见江芙蓉这副样子着实可爱,于是微微侧过头,温柔地望着眼前的江芙蓉:
“臣还未曾见过院判的服制,且因臣是女子,服制恐怕在许多地方,都要进行改动。”
江芙蓉听着,笑得更开心了,从腰间的荷包里又摸出一块蜜饯放进嘴里,咬了一半。
“没事儿,等回头我得了空,再看你穿。”
方俶贞低头垂眸,表示应允。
“但有一点我很奇怪。”
江芙蓉将剩下的一半蜜饯果子吃下去,似是无意问起,但方俶贞却很认真地抬头望着江芙蓉。
“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像是连南燕帝都不怕,但那日我受了伤在马车上,兰芳泽训了你几句,你好像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我能问问你……他有什么地方,让你害怕的吗?”
方俶贞视线定格在江芙蓉那双看起来纯净无瑕的眼睛上,沉默了一阵,尔后弯下嘴角,沉声道:
“那世子妃应当……还未见过世子殿下其他模样。”
“嗯?什么意思?”
方俶贞的回答,吊起了江芙蓉十足的胃口,睁大眼睛,急切地等待着方俶贞接下来的话。
但她的形容,却到此就结束了。
“世子妃与世子殿下朝夕相处,日后——肯定有机会见到的,但臣以为,那般状态下的世子殿下,世子妃这辈子还是不要见到的好。”
说罢,方俶贞不再过多言语,丢下一头雾水的江芙蓉,傻愣愣地杵在原地,不明所以地摸了摸后脑勺,目送着方俶贞的背影,微蹙的眉头,越拧越紧。
方俶贞被封为左院判的事,随着无孔不入的春风,一个下午便传遍了整个南燕王城。
宫人之间,有感到祝贺欣喜的,也有艳羡的,但更多的,当然是嫉妒的。
傍晚时分,坐在窗边闷闷不乐的江芙蓉,大拇指轻轻抵着下唇,设身处地的思虑着方俶贞的处境,觉得今后,她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
女子为官,方俶贞不光是这南燕第一人,也有可能只会是绝无仅有的第一人。
思索许久的江芙蓉,在含烟热了多次饭菜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扶持更多有才学有品德的女子为官,这才能日渐杜绝女子入朝当官被人排挤的现象。
但转念一想,兴许这个方俶贞跟别人不一样呢,自己忙活了半天,结果自己一点好处没捞着,反而弄的一身腥。
算了算了,还是不趟这趟浑水的好。
父王早在西戎就说过,南燕前朝之事,非到紧要关头,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江芙蓉心事重重地起身,坐到圆桌前,拿起筷子正准备用晚膳,从窗户外头飘进来一只用宣纸折成的小鸟。
捡起那只折纸,展开以后,上头是兰芳泽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世子妃,秦汉史已读完,今日可否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