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将毅见状连忙与助手一同跟上挤进电梯里,他有太多话想问自家大哥了,但是刚才那一幕仍旧让他心有余悸,不知道他大哥现在的心情如何,不敢贸然再开口。
电梯下行到别墅的一楼客厅,燕家几个叔伯都在那里等着,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边上还站着各自的秘书助理。
“池哥睡到现在才醒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该不会忘了吧”站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的青年开口,语气里带着明目张胆的阴阳怪气。
燕将毅闻言立马往前一步,冷下脸“今天是什么日子还轮不到你来说。”
“他也是好意提醒,今天是你哥的大日子,牧家人早早等着了,我们也不好失礼。”一个长辈模样的男人开口,“既然阿池下来了,那我们就走吧,今天叔叔伯伯们都在,也算是给足他们牧家面子了。”
燕将毅脸色铁青,他们的父母早在五年前便因为意外飞机失事而离开,这些叔伯甚至想要抢走他们父母留下的遗产,那一张张嘴脸就仿佛还在眼前,如今又要来摆布他大哥的婚姻大事,伪装出一副靠山家人的虚伪模样,让人作呕。
“谁说我大哥要去了”燕将毅提高了声音反问,“从头到尾都是你们替大哥擅自做下的决定吧既然是你们做的决定,那你们自己去相亲不就得了”
“嘿,你这孩子”
“牧家那个孩子又乖又老实,长得还漂亮,没什么不好的,我看配阿池正合适。”边上一人插嘴说道。
“是啊是啊,虽然随了他妈妈的姓氏,但也是牧家的长子,门当户对。”
周围人纷纷说着,一个个带着挑不出错的笑脸,让燕将毅满肚子怒火又无法撒出。
“很吵。”就在这时候,燕将池忽然开口,周围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看过来。
燕将池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冷冷道“我给了你们三分钟,你们没有证明你们的价值,现在可以离开了。”
“什么”周围人有些反应不及。
燕将毅眨眨眼。
紧接着,就听燕将池又说道“要我请么那样场面会难看。三秒钟,抬起你们的脚。”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我们在和你好好说话”
燕将池没有搭理,只是按下了轮椅上的一个通话器“进来。”
他话音刚落,大门外飞快而齐整地涌来六个体型壮硕的黑西装保镖,二话不说,直接抓起那几个燕家人,惹得顿时一片尖叫骂咧声。
“燕将池你干什么你怎么敢”
“你就这么对你的叔叔们目无尊长岂有此理”
“爸,澈穆桓那边怎么办牧家人那头”
燕将池冷不丁地听见那个人的名字,他猛地下意识往前想要跨出一步,却忘记了自己的腿此时还无法支撑站立,整个人骤然往前倒去,被一旁的助理和燕将毅紧急护住了。
“大哥”燕将毅倒吸口气,差点魂都没了,“你干什么”
燕将池却没管,而是喝止住了动手的保镖,飞快地推着轮椅走到那个说话的年轻人身边,还有一些狼狈,但眼色却凌厉得如一把出鞘的剑“你刚才说谁”
前几分钟还在阴阳怪气的年轻人,被燕将池蓦地一拽一抵,撞在金属的门把手上顿时整个五官都扭曲了起来,痛得低喝“燕将池”
“我在问你话”燕将池沉着眼,眼底闪着叫人不安的疯狂和执拗,手上力道不减,紧紧地攥着那人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把那人的腕骨捏碎。
一旁的燕家人已经完全能够听见青年腕骨发出的咔哒声,还有对方吃痛叫饶的尖叫,连忙扑过来一边掰燕将池的手,一边惊声大喊着“澈穆桓叫澈穆桓”
“谁准你这样称呼他的名讳”燕将池闻声猛地看过去,直接扬起手蓦地一掌扇过去,眼底仅剩的清明迸出惊人的冷意,“大胆贱民”
被一巴掌扇了个正着的,正是那个年轻人的父亲,也是燕将池、燕将毅血缘上的亲二叔。
中年男人气得血压飙升,捂着脸眼前一阵阵发黑“燕将池你你你敢、你说什么你竟敢打我”
“他又犯病了又疯了别跟他说了快走快走”好不容易挣脱桎梏的年轻人连忙搀扶起自己的父亲,一边惊怕地往后退,一边大叫着要往门口跑。
只是眨眼的功夫,原本人群攒动的别墅客厅撤了个精光,燕将毅和助理两人瞪大着眼看向燕将池,过了好几秒,燕将毅冷不丁地“噗嗤”笑出声
“大哥,你这招可真损哈哈哈哈,演得真好,太解气了看那俩父子吃瘪我就高兴我看那个燕峰跑的时候,手腕垂得还挺不自然的,肯定别着筋了爽”
助理闻言僵了僵,演的那燕总能去拿小金人了。
一旁的保镖队队长则开口纠正“燕小先生,应该是已经错骨了,那位先生回去恐怕得去趟医院正骨固定一段时间。”
燕将毅脸上笑容凝固了一下,错骨了嘶
他大哥来真的
燕将池闭了闭眼,他压下心底的冲动,转过身问“去查那人的信息。”
“查谁是澈”燕将毅下意识问,但很快,他就想到他二叔的下场,话到嘴边硬生生的咽下了,改口道,“那位先生”
燕将池点头“越快越好。”
“这就有现成的,二叔要给你联姻的时候我就里里外外地调查过了”燕将毅闻言立马说道。
他这次来,就怕他大哥吃亏,还把资料一并带了过来,见状立马递给燕将池。
燕将池深深看了一眼燕将毅,愣是把燕将毅看得发悚。
他打开文件夹,只是第一眼,就紧紧粘在了资料的照片人像上。
是那个人。
他竟然真的在这个毫无联系的世界里,找到了那个人,他迫不及待地几乎想要立马去确认。
“备车,去牧家,现在”燕将池急急开口。
燕将毅“啊”
牧家前脚刚接到燕家的消息,说燕将池身体抱恙取消了见面,结果后脚,男人就直接出现在了他们的大门庭院外。
这一下的突然袭击,让整个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
只见男人披着入秋后的深色挺阔大衣,脸色带着一丝略显病态的苍白,五官英朗深邃,出挑的外貌和截然不同的气质足以叫许多人侧目倾心。
只可惜,这样一个男人,只能坐在轮椅上。
燕将池操作着轮椅径直进入牧家,裹挟着一丝深秋的寒气,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合礼数。
他目光打量过显然没做任何准备的牧家人,他要找的人并不在这里。
“我来见”燕将池开口,当他开口的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喉咙有多么的干涩。
他不明显地清了一下嗓子,吐出一口气,拇指摩挲着那枚玉扳指,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
他低低喊出那个在舌尖转过千百次的名字“我来见,澈穆桓。”
“什么”牧家人愣了一下。
燕将池微微皱起眉头,目光流露出一丝不耐,旋即便听有一道清亮的声音说道“他还在楼上休息,他就是任性,早说了今天有贵客要来,到现在还睡着呢,我这就去叫他”
“站住”燕将池低喝,强烈的压迫感让正打算上楼的年轻女孩僵硬在原地,他声音轻缓,却又极有压力,叫人不自主地竖起汗毛,“谁也不许吵醒他,听见我的话了吗”
“听、听见了”
“我想上楼看看他,可以么”燕将池收回盯着那女人的视线,转而看向大厅里的几人,最终目光定在了牧家一家之主身上,带上了为数不多的礼貌。
牧向东顿了顿,要不是牧家目前财政上的窟窿太大,只有燕家的现金流才能填补上,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么一个小子在自己家里那么狂妄。
但是现在
牧向东扯开一个和蔼长辈的微笑“当然,我带你去。”
至于澈穆桓是否睡着,对于他而言显然无足轻重。
燕将池微微颔首。
当他站在澈穆桓的卧室门前,他抬起的手不明显地颤抖着,直到抓住门把手才猛地定了下来。
他轻轻旋开门把手,操纵着轮椅无声静音地进入房内。
床上的人睡得正熟。
燕将池紧紧按着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才勉强维持面上的平静。
他扭头看向牧向东,对方了然识趣地安静转身出门,留给两人一个独处空间。
原本以为两家的联姻会泡汤,现在看来,燕将池似乎对自己未来的联姻对象有些兴趣。
燕将池挪动到了澈穆桓的床边,他就这么安静地凝视着床上的人,眼底涌动着疯狂的欣喜和不安他真的找到了那个人,在一个毫无关联的世界里。
那个人还会与他一样,记得那些往事吗那个人,还会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燕将池什么也不知道,但他只知道一点,不论如何,他都要把眼前这个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牢牢看守着。
澈穆桓其实清醒着,他感知到自己的身侧有一个人,只是他无法睁开眼,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知道对方就这么静静地、一声不响地看着他,视线灼热得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那人在他的身侧待了很久,久到他的意识再次昏昏沉沉地散去,可他却头一回生出了一股安宁。
就好像,那是他非常非常熟悉的人。
是他想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的唯一线索。当澈穆桓再次昏睡前,他这么想着。
燕将池深深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男人,当他离开卧室,牧向东就站在走廊上,他看向对方,直接开口“联姻的事情,我会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