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内鬼果然上钩了。元行事,我去去就回。”
陆百户兴奋起身,从窗口一跃而下,只留下元行事一人在屋内。
元行事眼珠子转了转,心中纠结难断。
“陷阱?试探?还是真的?”
.........
“行动不会出了啥纰漏?”元行事额角的汗珠愈发密集,“他们该不会怀疑我了吧,怎么办?”
屋外喧闹声还在继续,打斗愈加激烈,间或还传来凄厉的惨叫。
汗珠顺着元行事的面颊淌了下来,他没擦拭,因为压根就没有察觉,此刻他心里正在天人交战。
在行动署这么多年,元行事深知赤衣卫的规矩,如果他真的被怀疑了,就绝对不可能洗白,哪怕他真的是被冤枉的,赤衣卫铁则“宁杀错,不放过。”
应该是巧合吧?方才的行动......莫不是老三的动作?老三呐老三,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哎~~~”元行事长长叹了口气,狠下决心。
如今不管是不是,就让我做最后一件事吧。天佑梁国。
一点火星在江都城赤衣卫行动署大院里快速升腾而起,越来越高,越来越高,随着一声闷响,光照全城,灿若星河。
“解释一下吧,元行事。”
烟花光芒还未散尽,陆百户和一大票手持刀剑的人就冲进小小的行事执房。
“怎么啦,陆百户,你这是做什么?!”
面对突然破门而入的一大票手持利器的人,元行事坐直身体面露疑惑。
“行啦,都这个时候啦,就别装了,老实交代还能免受皮肉之苦。你元行事对署里的各种刑法是熟悉的吧,念在共事一场,就别让兄弟为难。”陆百户颠着手里的刀子,一脸阴沉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陆百户,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你就别和老哥我说笑了,这一点也不好笑!”
元行事站起了身,面对陆百户神情有些愠怒。
“别拖延时间,就跟你直说吧,三队长已经被当场活捉。两位供奉出的手,他手脚尽废,恐是连服毒自尽的机会都没了。现下正被押解到地牢,招供也只是时间问题,相信那些狱卒的手段,奉劝元行事别自误。”
陆百户收起了长刀,大马金刀地坐在太师椅上,玩味地看着一脸愠怒的元行事。
“念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公事大人可网开一面。只要你如实招供,帮我们抓住城里那帮隐藏在暗处的老鼠,公事大人不仅不追究你的罪过,还会上书京里给你请功。怎样,元行事?公事大人向来一诺千金,你是知道的。”
“呵,呵,呵......”元行事低低地笑,笑声明显带着苦涩。
“怎么,不装啦,打算招了吗?”
“呼~~~~~好吧!我来问你个问题,陆百户。”元行事站直了身子反问道。
他原来有些佝偻的背脊挺得笔直,这背脊都多少年没挺这么直,元行事都快忘记了挺直腰杆是什么感觉了,真爽啊!!
“快说,想问什么?本官就回答一个问题哦。”陆百户翘起了二郎腿,一副胜利在握的悠闲姿态。
“敢问,你们是怎么怀疑上我的,我自问没出啥纰漏。”
“哼!”听完元行事的问话,陆百户不无嘲讽地冷哼一声,“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房间内静默了片刻后,陆百户悠悠然道:“也罢,我便好心告知与你,好让你死得明白。昨日我又翻阅了一边盯梢记录,还是一点头绪也未看出,正当我烦闷之时,西城的钱老大请我吃酒,谈起那日路上偶遇吕员外,吕员外要请他吃酒的事。说来也巧,当时我忽然灵光一现想起了案头的那份盯梢记录,接下来我一再询问钱老大,钱老大坚信事后他向负责的三队长汇报过这事儿。于是我便匆匆赶了回去又确认了一遍。猜猜盯梢记录上写着什么......”
陆百户得意地将食指一下下轻点在膝上,卖着关子,见元行事不发一语,他眯起双眼,冷声道:
“果不其然盯梢记录上的那日分明写着‘不明’两字。你就说说问题会出在哪里?是你,还是三队长?这是公事大人英明,安排了今日这场好戏,到底还是把你们两个都给揪出来了。”
“哈哈哈——”元行事大笑起来。
“百密一疏啊,没想到最后却毁在这个混混身上。天意啊!!天意啊!!!可惜——可......”
笑着笑着元行事嘴角有黑红色的液体淌了下来。
“我草!服毒了,什么时候,你是何时服的毒......?来人,快去叫大夫,可不能让他死喽。”陆百户大惊失色,一骨碌站了起来。
“只,可惜,请,你吃点心,你,这只老狐狸,算,你命大。”
元行事的话语时断时续,他的身形再次佝偻,双手支撑着桌沿,大股的黑血从嘴里涌了出来。
“娘的——你他妈还想拉着老子........”
“天佑梁国!!”
用尽最后的气力,元行事大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陆百户急忙上前查探,元行事已是七孔流血,气绝身亡。
“王八蛋!!”陆百户恨恨地踢了一脚元行事的尸体,一股夜寒从身后的窗口吹了进来,一想到自己刚刚和死神擦身而过,陆百户不禁打了个寒噤。
“报——”
一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探子慌慌张张冲进屋里。
“又咋啦,你小子他娘的又出啥幺蛾子了?”见来人跌跌撞撞,还在气头上的陆百户破口就骂。
“头,头儿,不,不好啦。”
那人气喘吁吁,话一时说不利索。
“三队长,吕员外.......”
“妈的,你小子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咋啦?”
陆百户一把拧紧来人的衣领,恶狠狠道,此刻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死啦,都死啦......还有狱卒老华也,也服了毒。全死啦!!!”
那个鼻青脸肿的人断续地说了出来。
“废物——妈的!!!统统是废物,连牢里也有奸细!!卑鄙!!”震耳欲聋的叫骂声响彻整个行事执房。
陆百户和一大票人急急忙忙又冲向地牢,屋里独留那个鼻青脸肿的人。
那人敛容看了一眼地上元行事的尸体。
“天佑梁国,致所有无名英雄!!!”
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