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艳阳高照,屋里却是阴风暗雨。
魏母早早过世,魏翎自打幼时便被魏翊带在身边,对他来说,魏翎是如兄如父一般的存在。乍听知坞被围兄长病重的消息时,他为了找秦陌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当时差点没有一头栽进沧浪河。
他和杜衡已经为这事吵了许久,始终没有头绪,此时听秦陌这样说,不由激动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秦陌不答反问,她指着身后的大炎地形图道:“松安地处临安和知坞中间,为什么不让镇东军去知坞的途中顺道来取粮草,却反而要让你们大费周章地送去临安?”
杜衡闻言无奈道:“这场仗打得太久,连圣上都已经快要失去信心,魏国公又常年在边疆各地奔波,朝中现在几乎是主和派的天下,这是他们借口拖延去知坞的时间啊!到时候城一破,粮草有了,也不用去支援,更可以劝说圣上求和休战,一箭三雕!”
魏翎悲愤道:“这些老匹夫!保家卫国不行,就知道耍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秦陌又看了一眼地形图,对杜衡道:“你现在就修书朝廷,说松安连日降雨,大部分官兵为了抢救这些稻谷没日没夜泡在水里得了痢疾,现在拉稀拉得起不了床。”
魏翎不解道:“痢疾?拉稀?这是什么意思?”
杜衡却眼睛一亮,笑道:“七小姐高明!这下永乐侯想要粮草就得自己派人来取。”
魏翎依旧不解:“这有区别?我们不还是要将粮草给他们!”
杜衡和秦陌相视一笑。
“他们自己来取,路上会有什么变数,就只有天知地知了!”
杜衡当下就快马加鞭回了县衙,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开始写奏折。
一封奏折洋洋洒洒小千字,杜衡一气呵成,笔墨力透纸背。写完马上命人三百里加急送进了京都。
是夜。
沧浪河畔。
薄雾冥冥。
一弯圆月悬垂天际,轻薄的银色月光淡淡地流泻下来,照得河面上银光闪动。
不远处的码头上正停泊着四五艘商船。
此时夜深人静,原本应该安静的栈道上却有三四队人,他们有条不紊地扛着一袋袋东西往返于商船和路上堆积的麻袋之间。
大家沉默地干着活,除了脚踩在甲板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和偶尔沉重的喘息声外,整个码头静悄悄的,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响。
人群外的一颗歪脖子柳树下同样站着几个人,正抬头朝那边忙碌的码头看去。
当中一个身穿月白色衣裙的少女,她身姿飘逸,半张脸隐没在柳树的阴影之中看不清楚,只听她对身侧的一个黑衣少年说道:“魏翎,你找的这些商船靠不靠谱?”
那个黑衣少年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严肃道:“你放心!这几艘船虽然看着轻巧,却是正经出过海的,就是海战也不成问题!它们要是不靠谱,全大炎就没有靠谱的船了。”
旁边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摸着自己的八字胡说附和道:“这几艘船我虽是第一次见,但瞧着船身却非等闲船只可比,七小姐可以放心。”
黑衣少年瞥了对方一眼:“没想到杜大人还挺识货!”
这几人正是秦陌、杜衡和魏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