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替徐青松包扎好以后,下了马车来到茶庐想买几碗茶给三人解解乏。
卖茶的是个粗衣葛巾的老年人,他佝偻着背正在收拾几张矮桌上上一波客人用完的茶碗。
秦陌递给他钱的时候,他微微侧过身,从拖到前襟的络腮胡子中斜睨了秦陌一眼,眼神锐利而凶狠。
仿佛与她有着血海深仇。
秦陌的视线落到他的手上,那双手虽然青筋疤痕遍布十分恐怖,但却与他整个人透露出的老态不同。
这是一双年轻人才有的手!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秦陌撒腿便往马车跑去。
“快上车!”
秦陌大声朝流觞曲水喊道。
卖茶人也毫不迟疑,跳将起来,顺手扯过撑着门帘的一根棍子就追了过来,原来那竟是一杆枪!
卖茶人正要一枪朝秦陌后背刺去,忽然看到不远处扶着树头戴帷帽的曲水,于是调转枪头刺向了曲水。
曲水听到秦陌的喊叫,正惊慌地转过头,就看到锋利的枪头挟着凌厉地风声已经直击面门,顿时惊得连躲都忘记了。
“曲水!”
秦陌凄厉地喊道。
徐青松听到秦陌的喊叫声也连忙提剑下了马车,却还是晚了一步。
眼看她就要命丧枪下,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蹲在曲水脚边的流觞猛地站起来挡在了她面前。
流觞个子娇小,那杆枪刺穿了她的喉咙。
秦陌觉得自己的世界仿佛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血肉模糊,鲜血横流。
她发疯一般朝流觞跑去,大概跑得太急,被路边的藤蔓绊倒,整个人摔到了泥土之中。
秦陌也顾不了那么多,匍匐着来到了流觞到身边,她拼命地用手去捂流觞脖子上的伤口。
明知道没有用,明知道徒劳,可是她仍旧不愿意放弃。
血疯狂地从她的指缝间涌出,那么多血,好像怎么止也止不住。
流觞痛苦而悲悯地看着俯身在她上方的秦陌,她还有很多话想要对她的七小姐说。
她想说以后不要天黑了还看书,不要在冬天吃冷酒,夏天不要贪凉,冬天多穿衣裳。
可是上天却再也不愿给她机会了。
她不停地呛咳着,咳得满嘴都是血沫。
秦陌眼睁睁地看着光一点点从她的眼中消失。
那双往日总是沉默而温柔地围着她转的眼睛,带着满满的眷恋和不舍,慢慢地在她面前阖上。
以后也不会再睁开了。
泪水一颗一颗砸在地上,秦陌吃力地将流觞从冰冷的地上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抱得那么紧,仿佛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立刻消失不见。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怀里的那个身体还是一寸一寸地冰冷下去。
秦陌觉得心疼得仿佛要裂开。
终于,她仰天发出了野兽一般痛苦的嘶吼。
一股腥甜的气味忽然直冲嗓子眼,她侧过头猛地喷出了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