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驼背,蒙着脸,一道巨大的疤从左侧额头蜿蜒而下,越过鼻头隐没在黑色的面罩之中,一双三角眼中满是阴测测的光。
还未凑近,秦陌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粪便的气味,熏得她几欲呕吐,幸好,在这阵浓烈的气味中,秦陌恢复了几分理智。
她看着灯光下这人手上厚厚的老茧,心中判断应该是个常年送夜香的。
秦陌知道,像秦府这样的人家,做这些事情的都有专门的一批人,并且出入都有腰牌和固定的时间路线,不可能任由他们满府乱逛的。
况且,看来人,好像一早便知道这偏僻的祠堂之中关着人一般。
距离王枫眠发落自己不过过去了两个时辰,一个送夜香的下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秦陌心中豁然:除非有人指使。
在这个府里,谁有这么大的权利可以让人随意行走,谁又可以买通他对一个将军府的小姐下手?
那人并不给秦陌思索的机会,挥手拂下供桌上的香炉果品,拽起秦陌就丢到了桌子上。
香炉跌落在地,里面的香灰撒了一地,果盘里的果子滚得满地都是。没想到桌子上还剩了一个苹果,秦陌的后背磕到了上面,疼得她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事到如今,对方想干什么,秦陌早已心如明镜,只是,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她一个双手残废之人又要如何自救?
不出所料,如果对方得逞,等待她的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一个送夜香的下人玷污了身子的庶女,就算王枫眠什么都不说,为了秦府的声誉和几个嫡兄嫡姐的未来,秦煜也不会放过她。
之前秦陌背对着光,一张脸隐没在了阴影之中,此刻她就躺在了灯火之下,那人蓦然看清楚了她的脸,先是一愣,继而眼中露出了狂喜。
只见他一双枯树枝般的双手朝秦陌慢慢伸了过来,秦陌本能地朝后缩去,只是后边便是墙角,再往上便是秦氏先祖的排位。
秦陌在心中愤怒地想道:这就是你们为秦煜选得好妻子,要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来玷污他的女儿!就算在她眼中我只是一个低贱的庶女,但是我也姓秦,我身上流淌的也是你们的血脉!
那人扯下了秦陌身上并不暖和的棉服,接着又要来扯她的腰带。浓烈的气味充斥着秦陌的鼻腔,她的双手使不上力,只能不停地用脚去踢踹,奈何他这点力气在对方眼中仿佛挠痒一般。
那人也不见恼,反而觉得十分有趣一般,朝秦陌扑了过来。
浓重的绝望宛如漆黑的水一般瞬间将她淹没。
要怎么办呢?
她这一生,从来没有指望过别人的救赎,可是此刻,她多么希望有个人能来救救她啊!
一行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的手触到了不停摇晃着焰火的烛台。
佛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秦陌拔下蜡烛,用烛台上锐利的尖钉朝对方的颈侧扎去。
那人正兴起,忽然身体一僵,眼球固定在眼眶里,似是不可置信一般死死地盯着她。
秦陌的眼中无波无绪,她用力拔出烛台,颈动脉的血呈喷射状越过她的肩膀撒到了她身后的那些排位之上。
原来上医学院的时候,她的解剖学得就好,加上外科十年的工作经验,就算闭上眼睛,她都知道对方的致命点在哪些地方。
那人用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但出血太过汹涌,根本捂不住。温热的血流淌到秦陌的肩膀上,瞬间变得冰冷。
终于,他停止了抽动。
秦陌依旧死死地抓住那个被血染红的烛台,跳下了供桌。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祠堂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过之后,门外的锁终于被人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