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璎犹豫了一瞬。
并未跟进去，而是拿出银针来为清风解毒。
清风却顾不得自己，哀求道：“洛姑娘，就当是我求你，救救主子吧！”
即便每个字他都吐得格外艰难。
“她不会对夜景湛不利的。”洛璎知道，她方才若是想杀了夜景湛，再容易不过。
可她并没有那样做。
房间里传出来一声响动。
洛璎微微皱眉，还是将手中的银针扎了下去。
清风吐出一口毒血来，顿时感觉好了不少。
他当即起身，想要进去。
就在这时，门开了。
里头出来了两道人影。
却是夜景湛……跟莲儿！
莲儿手臂上盘着一条毒蛇，正在吐着信子，手上拿着一把匕首，抵在夜景湛的咽喉处，只要她稍微一用力，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她的另一只手抓在夜景湛的后腰处，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能支撑住他这高大的身躯。
洛璎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发现她脸色灰白，眼珠分外浑浊，看上去仿佛活死人一般。
让她脊背生寒。
被她抓在手里的夜景湛脸色苍白，嘴唇乌黑，一看就知道是中了毒。
整个人摇摇欲坠，全靠着莲儿才能站立。
他脖子上有两道尖牙留下的伤痕，十有八九是被莲儿手臂上那条毒蛇咬了。
洛芷蕴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让人准备一匹好马，等我平安无恙，莲儿自然会放了他。否则，他会立刻死在莲儿手上。”
清风冷笑一声，“你当真以为，你能出得去王府？”
话是这么说，但他并没有贸然过去。
而是抽出一把飞刀来，扔了出去，精准地刺中了莲儿的手背。
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可让他意外的是，莲儿纹丝未动，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
“怎么会这样？”清风不敢相信。
飞刀扎得那样深，一般人都会痛得扔掉手中的东西。
可莲儿就跟没事人一样，好似根本就感觉不到痛，被刺中的地方还流出了浓稠如墨的血。
“她的状态不对。只怕……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洛璎眉心皱成一团。
“按着我说的做，他还能有一线生机。不然，我就只能让他给我陪葬了。”洛芷蕴话音才落，莲儿手中的匕首蓦地往前移了几分。
在夜景湛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住手！我让人去准备。”清风自然不想看到自家主子出事，只能按照洛芷蕴吩咐的那般，在王府后门备好了一匹马。
洛芷蕴快步往后门走去。
莲儿抓着夜景湛跟在她身后，手中的匕首没有一刻离开过夜景湛的咽喉。
王府里的一众暗卫完全找不到时机。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清风还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事。
莲儿看着的确不像是人，倒像是那奇闻异志里描述的僵尸。
“眼下还不好下论断，不过，洛芷蕴应该只是想逃走，所以你不用担心夜景湛。”
为了离开这里，洛芷蕴也真是够努力的。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后门口。
离开之前，洛芷蕴还不忘回过头来，用淬了毒的眼神看向洛璎，“贱人，你迟早会死在我手上的！”
正好有一阵风来，吹起了她脸上的发丝。
那张溃烂的脸出现在洛璎面前，让她险些作呕，“真恶心。”
洛芷蕴伸手抓住了乱飞的头发，怒道：“我的脸，会好起来的。”
洛璎不信：“以你这张脸的溃烂程度，好起来只怕是不可能了，得想法子重新换一张脸才行。”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办法。”洛芷蕴翻身上马，伸手指了指莲儿，“等到她感应到我已经安全，就会将手中的匕首放下了。在那之前，你们若是敢轻举妄动，莲儿立刻就会动手。”
说罢，她绝尘而去。
一时间，王府里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忽然，洛璎往前几步，走到了莲儿面前。
“洛姑娘！”
“小祖宗！”
清风跟徐绶同时开口。
洛璎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一点点掰开莲儿的手指，将匕首取了下来。
又抓住她手臂上的毒蛇，用匕首划开，取出了蛇胆，扔给清风，“这里头的，就是蛇毒的解药，捣碎之后喂给他就行了。”
而后她又用匕首割破了夜景湛的衣服，让他摆脱了莲儿的桎梏。
中了毒的他根本站不稳，直接扑到了洛璎身上，险些将她扑倒在地。
幸亏她身后有根柱子。
她靠在柱子上，勉强接住了夜景湛。
他整个人浑浑噩噩，却在看到洛璎的那一瞬，眸光一亮，“阿璎。”
他艰难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
却被她躲开了。
“阿璎。”夜景湛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委屈，“我好难受。”
中了蛇毒这么长时间，自然会难受。
洛璎想将他扶到一旁坐下，却被他一把抱住。
“阿璎别走，好不好？”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记得她要走。
洛璎挣扎了一下，原以为能轻易挣开。
但不知道他这会儿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竟然挣脱不开。
她只得拿出银针来，扎在了他的手背上。
夜景湛痛得浑身一颤。
但依旧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反而忍着疼将她抱得更紧。
“阿璎，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不信你，别离开我。”
“可我不再信你了，夜景湛，永远也不会再信你了。”洛璎说得格外决绝，没有留半点退路。
与此同时，她将银针往里刺得更深了一分。
夜景湛浑身又麻又疼，被迫松了手。
洛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的怀抱，往后退了几步。
“阿璎！”他踉跄着往前，想要重新抱住她，却摔在了地上。
徐绶将他扶起来，心疼道：“王爷，想离开的人，是无论如何也留不住的，不如就让她走吧。”
夜景湛抬眼，看着王府这一片喜庆的红，还有他亲自贴上的囍字，目眦欲裂。
他哪里会不明白，洛璎若是想走，他不管用什么手段，都留不住。
可他舍不得。
舍不得就这样放手。
但最后他只是闭上眼睛，颓然垂下了伸出去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