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甬道(1 / 1)

沈香引没有吃太饱,她已经很累了,再吃饱,非得更加昏昏欲睡。
得赶紧想办法出去,最后哪怕就是她心一横,跳水里呛着水顺河流冲出去了,再回来救其他人也成。
鹤冲天找了团麻绳,在一端栓了块石头,挂到古云实肩上。
条件有限,就当是给他傍身的武器。
鹤冲天带下来的猎枪,浸了水,一时间无法正常使用,留在洞窟里给阿金。
“走吧。”鹤冲天半个身子已经隐入甬道中。
他骨子里是个好战分子,前面的路危险,他很想尽快见识到,甬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沈香引跟在鹤冲天后面,静心凝神,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甬道比洞窟的平台矮半米高,鹤冲天转身扶了她一把。
抬头看,顶上两米多高,左右两人宽。
暗河水流淹过脚面,冰冰凉凉,前方弯曲一眼看不到头。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伸出半个身子叮嘱留在洞窟里的人:“你们……今天要上厕所的话,去那边解决!”
古云实也惊觉:“卧槽!是啊!爷爷!你们今天可别在这儿上茅子!”
沈香引接着走,又看到了左边的高台和右边的小道,人的惯性思维是跟着大路走,但这是自然界的随机安排,长得像出路的那一条未必是真的出路。
不过先跟着水流走也没错。
一路下坡,越走,水越深越急,冰冷的地下水没过了小腿肚,空气中充斥着岩石的土味和水草生物的水腥味。
甬道也逐渐变矮,鹤冲天的身高超标,只能猫着腰走。
顺着甬道走了十几米,忽然来了一个峰回路转的一百八十度大拐弯,水流在此被拦断激荡。
也许是因为水流冲撞的原因,甬道浑圆得像管道。
冷冷艳红色的荧光,照得水面红印印,错觉如一片血海。
鹤冲天从进来就没有说过话,沈香引想到他的心魔,向前捉住鹤冲天的手臂,语调松弛带着些玩笑:“听说个子高的人平衡能力不好,我还是拽着你些,小心一点。”
鹤冲天暗笑了两声:“你也不矮,你说你自己还是我?”
沈香引只是想找些话题活跃活跃,接着说:“你啊,我下盘稳得很。”
古云实当真把这个话题当回事了,忧心忡忡提议:“这水越来越急,万一一会儿谁脚底打滑被水冲走了什么办?鹤爷,沈姐姐,我们用绳子绑在一起吧!”
鹤冲天:“……”
沈香引轻笑出声:“倒也不用,我开玩笑的,没人比你鹤爷下盘还稳的。”
古云实不太担忧了,虚心讨教:“怎么看出别人下盘稳不稳啊?”
没人回答他。
往前走了很远,水已经没过沈香引的腰,水流急,冲得人有些站不稳,她感觉整个下半身都麻了。
沈香引冷得瑟瑟发抖,声音都有些颤,“每走十几米就有一个掉头的拐弯,简直工整得不像是自然冲蚀。”
鹤冲天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外套脱下团握在手里伸到她面前:“确实,时间久了,在滴水石穿的作用下,这么大力道的冲蚀,应该形成一个相对顺畅的河道,而不是“之”字形。”
沈香引披上宽大的西服外套,羊毛的质感磨得脖子暖暖呼呼,她比鹤冲天矮太多,衣服有三分之一都浸到水里。
“这个地方,可能是人为建造的?”这个结论一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了什么?”
鹤冲天回说:“走下去就知道了。”
凡事都有个原因,甬道建成这个形状也一定有它的作用,这么弯弯曲曲,有什么作用?
再走,水没过胸口,湍急奔腾的河道变得更窄,声音巨大震耳欲聋。
沈香引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已经打折,路的尽头在哪都看不到,她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个拐弯。
脚底苔藓和石头滑腻,她已经不慎打滑好几次,要不是鹤冲天在前面撑着,她准会被水冲走。
越来越危险,一旦被冲走,意味着会被激流挟着撞到一道接一道岩壁上!
想到这,她伸手搭上了鹤冲天固定唐刀的玉扣。
刚搭上没多久,身后急急一个巨大的冲击力,拦腰横撞着她。
沈香引差点整个人都翻了,用力扒住甬道边的萤石保持平衡,同时,看到古云实在激流中翻滚扑腾。
眼睁睁的,古云实从自己身边被快速冲走!
情急之下,沈香引双腿离地,撑到两边的甬道,向前急赶了几步。
还未到古云实身边,他先停了下来。
依旧是在水中剧烈飘荡,但是不再往远处漂了。
是鹤冲天及时抬起长腿勾住了古云实。
古云实攀住鹤冲天的脚腕哇哇乱叫,“救命啊!我不想死啊!”
鹤冲天厉声指引他:“腰上用力!把腿沉下去!”
这个时候最怕身上的肌肉松懈不发力,一放松就会被冲得溃败、随波逐流!
古云实乱了方寸,死死抓着不敢动:“水流太大了!我腿压不下去啊……完了!我要死了!沈姐姐!鹤爷!给我家人多打一些抚恤金吧!好吗!……”他一边说,激流时不时淹没过脑袋。
沈香引双腿横劈撑在石壁上,扶着鹤冲天的腰,稳定他的平衡:“你撑住,我去前面把他拽起来!”
“不用。”他话刚落音,沈香引感觉到,暗流水面之下,扶在他腰上的双手被温热的大手覆了上来。
他扣着她的手,平衡着,硬生生勾回长腿,把古云实勾了回来!
从这么大冲击力的水流勾回来一个成年男人,体感负重得三五百斤!
离得近了,鹤冲天右手立刻上前,一把揪住古云实的衣领甩到身后。
同时长腿抬起用力压向水面,把古云实的下半身压到水中,让他整个人竖过来!
好腿…沈香引感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看错,古云实好像,就剩一条裤衩。
裤子……被冲走了?
古云实得救恢复平衡后,紧紧抱着旁边萤石:“不行不行,此路不通……我们还是回去吧……再走下去必死无疑。”
沈香引同意:“之前是我想得太乐观,以为跟着水流,冲也能被冲出去,显然不行,这七拐八拐的弯,上面都是尖锐石头,真要被水流冲着走,过不了两个弯,身上都是窟窿。而且,水越来越深,前面可能要没过头顶。”
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为什么之前进来的人都没有再回去。
就像温水煮青蛙,一开始水流只没过脚背,一点一点的,水越来越深,越来越急。
因为看不到头,人的本能会赌一把,再赌一把,期待下一个转弯就重见天日,直到脚底不慎打滑,后悔都来不及的被冲向岩壁。
也不对,这么危险,四十年间没有一个人是谨慎折返的?被水冲走的概率怎么会趋近于百分之百?
或许,危险还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