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娜塔莎同志。”那人听见娜塔莎开口说话,便转过头来看向她。
“嗯?”娜塔莎被吓了一跳,“你知道我的名字?”
“哈哈哈哈哈,娜塔莎,你不记得我了吗?”男人笑道,“是我,阿列克谢。”
“政政委同志!!!”娜塔莎惊讶的站了起来,她身上的铅笔,速写本,橡皮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我我没有想过,还会再见到你。”
阿列克谢不说话,只是笑着帮她捡好掉落了一地的文具,又示意她坐下。
“你刚刚居然没有认出我。”阿列克谢把文具递给坐好的娜塔莎,“哦也对,我那会可是胡子拉碴的,早知道我就不刮胡子了。”
“啊对了,政委您怎么会在这里?”娜塔莎问道。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不知不觉战争都已经结束两年了。在这几年里,他们都有想过对方是不是已经死了。他们也不明白,两人不过是在一个雪夜里有着不过十五分钟的谈话,却为什么能够把彼此铭记得如此之久。
“我在这里工作。”阿列克谢掏出一盒烟,这一次的烟盒是崭新的,里头是装的整整齐齐的烟。他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含糊的问,“你呢,娜塔莎。”
“我在离这不远的纺织厂上班。”娜塔莎突然有些拘谨,她不知道自己的手脚该往哪放。
两个人明明都在明知故问,他们都心知肚明今晚的这场联谊,只有榨油厂和纺织厂的工人参加。
阿列克谢不说话,娜塔萨也不说。在保持沉默去聆听自然的声音这一方面上,两人有着别样的默契。
“娜塔莎。”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列克谢对娜塔莎的称呼不再是娜塔莎同志,而是她的名字。
“可以帮我点一只烟吗?”
阿列克谢笑意盈盈,还未落下的太阳把它所有的余晖尽数洒在阿列克谢的眼里,好像月亮和星星在他的眼里升了起来。娜塔莎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回到了那个有着璀璨星空的雪夜。
娜塔莎鬼使神差的接过阿列克谢手里的那盒火柴,从里面抽出一根。然后像那天晚上一样,背过风去,把那根火柴划燃,递到阿列克谢面前。阿列克谢顺着娜塔莎的手,点燃了那根香烟。
突然起了一阵风,海棠的花瓣在空中画出风的轨迹。
娜塔莎看着阿列克谢口中叼着的那根燃烧的香烟的光随着阿列克谢的呼吸忽明忽灭,仿佛那个雪夜和这个春日的傍晚交错在了一起,夹杂着雪粒的寒风吹着吹着变成了带着花瓣清香的春风,吹的娜塔莎有些恍惚。
一定是天气变热了。娜塔莎心想。
两人又不说话了,此时天色终于暗了下去,皎洁的月亮升了起来。
阿列克谢撇过头去吐了口烟,又将头凑到娜塔莎的身边,“娜塔莎,你画的很好,你却总是和我说你在画乱七八糟的东西。”
娜塔莎看着阿列克谢的眼睛,她试图在他的眼睛里找到一些奉承。但是这个男人,他在说这些令人不好意思的话的时候总是该死的真诚。
娜塔莎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看着阿列克谢,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不看他,说:“阿列克谢同志,那是因为你是个善良的人,你从来不会去批评一个人。即使他做的不太好,你也总是去鼓励他。”
阿列克谢被娜塔莎的话逗得扑哧一笑。
“娜塔莎,并不是这样。”他摆了摆手,话里掩藏不住笑意,“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有人做的不好我也会去批评他。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
我当然知道。娜塔莎在心里说道。
她当然知道阿列克谢不说假话,至少对她是。
他们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在列宁格勒郊外寂静的夜里,除了风没有人会打扰他们。
等晚会结束,两人互相说了再见。
回到宿舍的娜塔莎洗漱完毕躺在宿舍的床上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她也许是恋爱了。
就在某个没有注意的瞬间,她爱上了阿列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