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那这事儿就赖我,你走后我一个人坐仓库里哭,让他给瞧见了,我就质问他那晚的事,是不是他指使你干的。
估摸是给他逼急了,想给你个教训尝尝吧。
我回头找他问问,真是他干的,我拧着他来给你赔罪。让你拿鞋底戳子,好好戳他几下解解气。”
得知真相的李琪琪,此刻的心虚多过气愤。
天呢,薛晴居然向他求证,那她说的谎话岂不是被拆穿了?
早知道,他们关系近成这样,她就不瞎说了。
“薛晴——”
安静的走廊上传来陆景阳的喊声,紧接着是护士的制止。
“这位同志,医院里不许大声喧哗,你找谁啊?”
薛晴与李琪琪对视一眼,陆景阳怎么来了?
她开门出去,七八十年代的医院,有着独特的风格,墙面一半刷着绿漆,一半是白泥刷的,狭长的走廊上白天不开灯,看起来深邃黝黑。
开着的病房门,在走廊上留下一格又一格的白方框,像钢琴上的黑白键。
他从尽头的暗处走来,阴影和光明交替地出现在他身上,忽明忽暗,直到跑至眼前,汗水飞溅洒落。
“你没事吧?”
他重重的喘息着,拎着她的手臂将她从头至尾的打量了一番。
“我听卫生所的人说,你让马蜂蜇了?蛰哪儿了?”
“不是我,是琪琪让蜇了,我送她来医院。”
他笑了,那种放下什么重担,如释重负的笑。
他转身靠在墙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颊边滚落的汗珠,湿透的短发和马褂,还有过度骑车疲惫到发颤的双腿。
“呼~呼~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薛晴有些不太敢看他,撇头移开了视线。
“你手里提的什么。”
陆景阳看了眼手里的网兜,饭盒倾斜,不断有水从缝隙里往外漏。
“哦,把它给忘了,妈做的浆水鱼鱼,你不是最爱吃这一口吗?”
“我本来是给你送饭的,听说你让蜂蜇了,就赶过来,估摸也是我当时心急听岔了。”
他将饭盒拿出来打开,一副要给她展示好东西的欢喜样。
原本隔开的浆水和鱼鱼,如今都混在一起晃荡成一团。
有些凉鱼都碎成渣渣了,辣油沾在了饭盒盖上。
他有些失落:“吃不成了。”
随后又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局促开口。
“我记得你以前是爱吃的,不知道现在还……爱不爱吃?”
“爱吃。”
薛晴接过饭盒,拿着勺子挖了一勺,酸汤配上q弹的凉鱼很是爽口开胃。
不同于首都的食物,也不同于鹏城风味,是这里独有的。
显然,酸汤流了七七八八,凉鱼都成碎末,入口滋味少大半,只能勉强凑合着吃。
但她觉得,这是她有生之年吃过最好吃的浆水鱼鱼。
这可是他骑了三十里路自行车也要带给她的,怎么会不好吃?
她眯起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哇,太好吃了,好多年都没吃这口了,正念叨呢,妈这手艺不减当年啊。”
“你不用哄我,都囊成浆糊了,不筋道了。”他夺过食盒,高高举起,“你想吃,我回头让妈给你做。”
她咬着勺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再吃一口,就一口。”
然后,一口又一口全吃完了,陆景阳看着空空的饭盒,心里暖暖的,揉了揉她耳朵。
“小猪仔,真好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