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这么说,咱们全村就指着你的厂子分活儿呢。”婶子笑盈盈的拿茶盘出来。
“学校要开学了,婶子你不送宝儿去读几天书,认几个字?小姑娘长的怪漂亮的,多读点书,以后上社会少吃亏。”
“送,得送。我家宝儿之前就叠火柴盒给自己挣学费了,中午听广播还吵着要去读书呢。读书好啊,你瞧瞧你,读的书多,就是比我们强。”
薛晴自谦了两句:“宝儿的哥哥们送不送?”
“送嘞,我们家四个娃都要去读书的,就是不知道,十三岁还收不收啊?”
薛晴最喜欢这样爽快的家长,将几个孩子名字写在册子上。
“收的,肯定会有一批大孩子,年纪会比较大,但基础比较差。我们会单独开一个班,他们的课程会比一般五六岁的孩子快一点,也缩短和城里孩子的差距。”
“那我就放心了,用不用我现在把学费交了?”
“不行,这个是学校统一收的,我只登记名额,好准备桌椅板凳和课本,先走了,还得去其他家看看。”
“成。”那婶子追上来,强硬地往她兜里塞了两把瓜子。
……
“婶子。”
“呦,薛知青你是来问我家孩子读不读书的吧?”
薛晴点了点头,婶子叹气一声,继续收着笸箩里晒的干菜。
“这事儿,婶子做不了主,你得问你叔,你叔不同意,都是几个丫头片子,十五六就嫁人了,没得浪费那个时间去念书。”
薛晴心口有些堵,即便1950年,婚姻法便规定了,法定婚龄是男二十岁,女十八岁。
可三十年过去了,早婚的人不在少数,包括他俩,还是陆景阳谎报了一岁,才将结婚证领了。
薛晴看向大树底下坐着用纸卷着烟草,抽旱烟的大爷。
“叔,让孩子上学呗?您家孩子这么聪明,不读书可惜了。”
“女娃子读啥书?有那功夫不如多糊几个火柴盒子,给家里多赚一点钱。”
薛晴看着他家的砖墙瓦房:“叔,一看你家这条件,就不是缺这点书费的人家。旁人家的孩子都去读书,就你家的不去,人家还当你这砖房都是借钱盖的呢。”
“管他咋想,反正丫头片子没必要上学,给她寻个好婆家就行了。”
“可是……”
“没啥好可是的,你不是也是读书识字的知青吗?不也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了?不过你这丫头挑男人眼光不错,小五这小伙子行呢。”
薛晴:“……”
诸如此类的还有很多,没钱是主要原因,其次就是不够重视,这是观念的不同,即便她说再多也无法动摇。
毕竟她也没啥说服力,总不能自爆黑料,说自个读书学会了抽大家成,只要动动嘴皮子就有钱拿吧?
多少有点替那几个女孩子可惜,读书不一定能改变现状,但能改变你的思维和处事方式。
“行吧,叔,你要是改了主意,就来村小报名就成。”
一百多户人家,薛晴足足走访了三天,才将所有人家都走完,有一多半的人家在有了积蓄之后,愿意送孩子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