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若,吾等,降,降,降了吧!”
哆嗦如同筛子,大学士王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请着,然而话没说完,居然是被重重踹了一脚,腿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公为大学士,竟然让陛下向奴酋投降?汝不怕千古骂名吗?”
到底还是有铮臣,踹倒了王铎,陈子龙犹不解恨的抱拳慨然道:“陛下,应天尚且有兵十余万,天下还顾念这是大明的天下,当迎战建奴!另臣请速速召回靖南侯,召回大学士马士英,拱卫南京城!”
这话在群臣中引起了一阵嗡嗡议论,这个节骨眼上,想着宋青书的清丈土地政策,许多人脸上居然还流露出来不情愿,陈子龙刚说完,与他名差不多的户部侍郎赵之龙已经勃然大怒的抱着笏站出了朝列。
“陈大人此言大缪!宋贼横征暴敛,刚愎自用,岂能召他回来,本来我应天还众志成城,他一回来,其不弄的人心离散?为国之大祸啊!臣请立马除此贼爵位,以昭天下!”
“那赵大人可愿意督师扬州?”
朱由崧满怀希望的一句话问出,顿时赵之龙卡壳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看的朱由崧立马是愤怒的猛地一挥衣袖。
“废材!”
“如此国家旦夕危亡之时,赵大人,汝还在计较自己那点党争私利,汝,何等的误国误民啊!”
“钱大人,您说!”
一肚子焦虑陈子龙又是将目光投注到如今东林身份最高的钱谦益身上。
“如果再不召回靖南侯还有马尚书,扬州一失,就全完了!”
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又是汇聚在了钱谦益身上,额头上,那汗珠子已经滚滚流淌而出,足足定了几秒钟,钱谦益方才艰难的摇摇头。
“此事应有内阁讨论,拿出个万全之策,方才实行!”
“万全之策!万全之策!等拿出万全之策,什么都晚了!”
暴怒的一跺脚,陈子龙满是愤慨,重重的一拂袖。
这一场决定朝廷命运的大朝会,又是在如此拖延中不欢而散了。
二十五,二十六,连着两日,缺了一大半的内阁也没有如钱谦益所言,拿出个万全之策,倒是扬州陷落的消息传来南京,苦心经营的江北三镇全部告破,雪上加霜的是,在九江未返回武昌的左良玉也是忽然急病而死,继承大位的左梦庚率领楚镇也是投降了豪格。
尤其是扬州那场恐怖的大屠杀,在江南引起了极大的恐慌,没等清军打过江,南明朝廷已经趋于瓦解,每日乔装奔逃出应天的官员拦不胜拦。
其中的确有一部分,如陈子龙,如夏允彝,这些人是对朝廷彻底失望了,准备躲回地方,举众抗清,然而更多人却是被吓破了胆,逃回家乡避祸去了,未尝不是怀着花花肠子观望新朝,看看还能不能捞到个官儿做。
逃乱在五月初二达到了最,可和顾虑丛丛的表兄弟崇祯皇帝不同,朱由崧可没那么多心里负担,不甘心坐以待毙的弘光皇帝收拾了宫中收刮来的民脂民膏,于五月初二黎明,由田成的两千多禁军保护,逃出了应天城,一个皇帝,居然逃国了。
这距离他去年登基为帝,还不到一整年。
整个江南更是陷于了崩溃,原有的一切政权,一切秩序,都随之崩溃了,那种世界末日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华夏文明。
五月初八,趁着长江大雾,刚刚在扬州屠杀了八十万百姓的清军,穿着尚且血迹斑斑的号服盔甲,渡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