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能以区区二十来万军队入关,旋即夺得天下,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几万八旗骑兵带着来自北方的狂风暴雪呐喊狂奔着,那股子气势,就算是久经战阵的乞活军老部队都有些为之一夺的感觉,尽管离着数里,已经让守卫在第一线的乞活几个师紧张起来。?·
三千骑兵与三万骑兵的区别,可不仅仅是乘以十那么简单,几股骑兵齐头并进,几乎将宁镇山下那一块狭小的平原都给占满了,滚滚烟尘中,八旗那八条孽龙旗帜张牙舞爪的随之咆哮着,北面是蒙古八旗,中间是满八旗,南面是汉八旗,齐头并进的三路包抄,似乎要一口气将山下这支明军完全吞了来。
“大帅,还打建奴炮手吗?”
大炮简直是命根子,连城都不攻了,常州城下,数以万计的刘良佐麾下绿营被鞭子抽打着,回头拼命拖着几千斤重的红夷大炮散开,此时第二轮炮击刚结束,效果好得出奇,至少又报废了建奴十多门炮,杀伤不下两三百人,可眼前,建奴骑兵也真是咄咄逼人,听着小宝的询问,宋青书足足迟疑了七八秒钟,方才无比艰难的咬咬牙。
“继续轰击建奴步兵阵!下命令给周遇吉,让他把建奴挡在山下!”
“诺!”
来的匆忙,乞活军根本没时间挖壕沟,还好宁镇山地形崎岖狭小,乞活军就按照宋青书照抄拿破仑的纵队阵型列阵在半山腰上,山脚下第一线是周遇吉率领的乞活一二三四师,九千余人,不是传统的三段射三排,而是略显厚重的五排横队,将上山口堵了个结实。
“列阵!”
战场上每一分体力都是珍贵的,为了节省体力,抵达阵位之后,各个营都是坐在了地上,六里地,骑兵全力奔驰,不过三五分钟的事儿,从马蹄震动开始到接到命令,等各营列好阵,已经差不多看到对面建奴狰狞的面孔了。
“平枪!”
刷拉一下,前排的乞活军半跪下,将一米多长的燧发枪整齐的端在面前,后面的兵士则是将枪举到了前排兵士头顶,另外还有些散兵迅速集结在各个营之间空隙处,蹲伏下去,一个个腰间挂满了葡萄一样的炸弹。
以往明军对阵建奴,好歹还有个战车来阻挡,这次可真是用血肉之躯硬撼如此多的建奴骑兵,指挥刀高举,周遇吉的腮帮子也是不仅一抽一抽的,死死盯着越逼越近的建奴片刻也不敢松懈。
开战之前,乞活军斥候已经用步伐现在军前测量出距离,用白灰迅速撒下线来,各营指挥官亦是脑门上流淌下大滴大滴的汗珠子,不怕死是一方面,不紧张则是又一方面了,听着急促的马蹄声,每个人心头都是扑通扑通剧烈的跳着。?·
一百五十米!
一百二十米!
一百米!
“开火!”
周遇吉的战刀雷霆般的挥舞下,旋即先头两排真仿佛如蒙大赦那样,狠狠地扣动了扳机,燧石打在挡板上发出灿烂的火星,啪的一排过去,浓密的白烟也是顷刻间覆盖了宁镇山脚下。
对面的建奴也仿佛被无形的拳头狠狠打了一拳那样,顷刻间,跑在最前面的几百骑立马是人仰马翻,有的骑兵直接在战马上去向后摔了出去,有的则是马腿儿一软,连人带马向前猛地翻滚出来,原本整齐的阵型顿时为之一乱。
然而不愧是凶悍的建奴,张着精良的马术,除了少数离得太近的被波及到,后面的直接扬鞭错马越了过去,或者从旁边绕行过去,再或者干脆让马蹄子狠狠地踩了过去,在这如此大规模的冲击中,落马既等同于死亡,二三十步之内,马蹄子践踏在地上,踩出来一个又一个的血窝。
可那奔杀之势依旧只增不减!
七十米,第二轮!
虽然这次射击的只有一排两千人左右了,然而效果却比刚刚两排还要好点,又是两三百人惨叫着滚落下马,人仰马翻,可这一次,同样有了准备的建奴更加快速的克服了混乱,在辽东,顶着明军枪口向前冲已经让建奴八旗习惯了,辽东军的三眼铳,鸟铳也没比东北的刀子风强出去多少,虽然乞活军的枪火照比之下毒了无数倍,却也没超脱他们的承受能力。
五十米,第三轮,更多的建奴落马,可这血似乎更加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掷弹兵!上!”
三十米,强忍着心头强烈的恐惧,在第四排枪响的同时,营队夹缝中的掷弹兵也是呐喊着冲了出去,在军阵前几米处狠狠将手榴弹串投了出去,隆隆的爆炸声顿时犹如一朵朵莲花那样在建奴骑阵中绽放出来。
可此时,也已经进入了建奴短骑弓的射程,短而刁的射狐箭带着呼啸声狠狠落在掷弹兵队伍中,落在列兵线内,普通一兵可没有当年袁崇焕的待遇,七重甲,不少射在甲缝上,或者盔甲没有保护到地方的兵士仿佛被冰雹大了的麦子那样,成排成排的倒下,至少三分之一甚至更多的掷弹兵直接被留在了战场上。
最后两三米,前两排终于装填完第一轮,几乎是抢着呐喊着冲到了队列最前面,贴脸开枪,旋即再也不需要装填了,五列列兵只需要端着刺刀义无反顾的冲上去就行,又是大片的烟尘中,敌,我,一瞬间不知道有多少人相继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