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谢泽之等人已经来到了之前的隧道中。谢泽之走在前，北方大帝殿后。</P>
隧道里依旧燥热异常，黑暗无比。可谢泽之却起了疑。按照他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间，应该已经到了才是，怎么现在还没有看到亮光。</P>
其实他们当初如何走出隧道，至今他也没有想明白。如果是心中无杂念、无私情便能出关，那是不是他现在做的还不够？还是说他们之中还有人心思不纯净。</P>
他细细回忆那时的情况。起初是姜芷夏因为燥热想起了开阳真人。他们顺着她的话题聊了起来，然后走了出去。但关键点肯定不是开阳真人，而应该是提到开阳真人时的一种情绪，那是一种什么情绪呢？</P>
思索间，他身后响起季宸的声音。</P>
“谢泽之，我有一件事想问你。”</P>
“你说。”谢泽之被打断思绪倒也不恼，反正他惯会一心二用的。</P>
“你……当初是怎么让她开口说话的？”季宸思虑再三，还是问出了那个他想问的问题，即便他知道不合时宜。可出去后，他又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问他了。</P>
“啊？”</P>
“就是芷夏……”他忽略身后还跟着陈飘飘和凤寒烟，“她刚成仙的时候……你怎么让她开口说话的。”</P>
谢泽之一边想着隧道的问题，一边回答道：“我没让她开口说话，一切都是她自己想做的。”</P>
开阳真人送姜芷夏来他道场时，她除了每日抱着她师父送的横刀，就是坐在一旁发呆。谢泽之说什么她也不做回应，连表情都没有。他一靠近，她就浑身紧绷，一副御敌戒备的模样。</P>
能够接近她后，他才着手教她别的东西。</P>
因为不知道她对什么感兴趣，他拿来不同种类的书籍放在她面前，一一给她介绍书里面的大概内容，然后问她喜欢什么。</P>
可那时的姜芷夏不会做选择，只是望着这些东西。他注视着她，从她眼神当中读出了茫然和抗拒。</P>
他不懂只是让她做选择，她为何会抗拒。猛然间他想起自己带她下山时，问她要离开还是要留下，她也是这种眼神。</P>
于是他试探性地指着书桌上的一本书说道：“要不我们不选了。我就挨着给你讲，如果你实在听不下去，那我们就换一本，直到找到你喜欢的为止。”</P>
等了很长时间，他才看见姜芷夏微微点头。</P>
他趁势对她提出了第一个要求，“那既然我教你，我和开阳真人一样是你的师父。身为弟子，你首要做的事就是不能隐瞒。如果你不喜欢，把书撕了也好，拿别的书递到我手里也好，或者亲口告诉我也好。总之，你必须让我知道你的想法。”</P>
姜芷夏看着他，半晌又点了点头。</P>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怎么好像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不服气的意思。</P>
之后，在他教学的过程中，他发现姜芷夏没有太厌恶的东西，即便再枯燥的内容，她都能听下去。而且她的反应动作慢，但思维不慢。</P>
在她摇头或点头作为回应之前，她的眼神会先一步暴露她的情绪，只是很不显眼，需要人仔细观察并且深入了解她才能看穿。</P>
谢泽之还注意到她好像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高兴不会笑，悲伤不会哭，生气也不会大喊大叫。当然，也可以说她不敢表达自己的情绪，一切喜怒哀乐全都靠眼睛传递。</P>
他想知道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才会把她变得如此胆小又敏感。开阳真人知道后，拦着他不让他查，只说让他多费心教她，她的过去不要再打听了。她应该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过去，甚至她连自己都不想告诉，于是选择忘记那段日子。</P>
谢泽之闻言不再强求，只是在原本的课程中又加入了新的内容——教她释放自己的情绪。只要她做出一点点改变，他就会大加赞赏，鼓励她继续下去。</P>
他的包容和耐心获得了姜芷夏完全的信任，也同时在他的道场养出了一个“魔王”。</P>
姜芷夏脸上有了表情，慢慢地还有了自己的小脾气，不喜欢的东西会直接扔出去，喜欢的东西抢也要拿过来，被惹恼了会咬他一口，倦怠了就藏起来躲避课业，让他漫山遍野地找。</P>
而至于说话，他从没有要求过，只要她觉得自在，不说话就不说话。</P>
只不过有一天她拿着葡萄来跟他“讨价还价”。他知道她是何意，却不顺着她的意思说，还“夸”她真有眼色，知道给自己的“师父”送葡萄。几番下来，气得姜芷夏直跺脚，然后才说出了那句“谢泽之……剥皮……烦”的话。</P>
那晚，他就坐在她旁边一边剥葡萄皮，一边碎碎念打扰她抄经，“你再跟我多说几句……什么都行，说说看……话要多说才能说的顺……那你再叫我一声，我刚才没听清，你是在叫我的名字吗……我知道一个绕口令特别好玩，它是这么说的……”</P>
最后，她忍无可忍，连他带葡萄全扔了出去。</P>
随着姜芷夏说话越来越顺，她开始主动向他问询许多稀奇古怪的问题，而且越来越刁钻，到后面他十个有八个都回答不上来。</P>
她嫌弃地对他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也能当人家师父？从今儿起你不准再以我师父的身份自居。”</P>
他的心在那一刻没由来地乱了，他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我做你的什么？”</P>
“同窗！从今天起你要跟我一起学习！”</P>
她潇洒离去，却没看见身后的人红了耳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