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和她隔着条银河的脸,又是什么?
“总监!”
年轻姑娘笑意全无,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诚惶诚恐地叫道。
大厅里骤然噤声。
楚音想了想,没说话,转身回到办公室。
门合上后,大厅里开始焦躁。
“绝了,背后议论领导给抓了个正着。”
“……我不会被开除吧?”
“不至于吧?咱们刚才明明是在夸楚总啊!”
……
门重新开了。
小楚总抱着那束巨大的玫瑰,走到满脸都是“完蛋了我要被开除了”的女职员面前。
“好看吗?”
女职员慌忙点头:“好看!”
楚音把花递给她,“送你了。”
女职员一愣,看看花,再看看领导,小心翼翼地说:“总监……?”
楚音挥挥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抓紧时间休息吧。”
彭彭跟在她身后,回头冲大家摆手,无声传达:别瞎紧张,老板好着呢。
招标会在平城某知名国际酒店举行,大厅里金碧辉煌,冷气开得很足。
楚音也不是第一次出入这种场合了,早料到温度会低,穿了套白色chanel套装,坐下来时还能用外套盖腿。
套装很好地衬出她的曲线,铅笔裙下小腿笔直,如玉有光。
从踏入酒店起,她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中场休息时,不少人来攀谈,醉翁之意不在酒。
楚音顶不住了,干脆和彭彭一同去茶水间倒咖啡。
结果茶水间也不清净,才刚到门口,就听见有人提到她的名字。
“哎,你刚才看见楚音了吗?”
“怎么没看见?”有人哼了一声,“大家都穿得正儿八经的,不是西装就是套裙,就她一个穿了一身白……”
“嗨,要想俏一身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爸走了呢!”
楚音停在门口,目光一冷。
茶水间里的两个人并不陌生。身为同行,都在一个圈子里打拼,多多少少也曾碰过面,更何况同为女性,更容易注意到彼此。
谈话仍在继续。
“你听说了没?之前政府广场那项目,全靠楚音身体力行才拿到标。”
“长得好就是了不起,赢在起跑线上。”
“那今天穿这身白,估计也有说法了,毕竟□□的第一步就是引起对方的注意——”
谈得风生水起时,身后有人走了进来。高跟鞋与地面敲出清脆的声音,节奏不疾不徐,甚至有些动听。
两人漫不经心地回过头去,看清来的是谁,说话声戛然而止。
楚音微微一笑,对上两张突然僵硬的脸,伸手拿了只纸杯,“借过。”
硬生生从两人之间挤出个位置来,停在饮水机前。
“聊得挺开心啊?”她面不改色。
两人:“……”
“在聊什么?”她慢条斯理将速溶咖啡条倒进杯子里,摁下开水键,然后掏掏耳朵,“我好像听见你们在谈什么□□?什么身体力行招标?”
两人:“……”
其中一人尝试辩解:“那什么,都是道听途说而已,我们没有恶意的——”
“是吗?”楚音抬眼,似笑非笑,“听起来你们对□□挺有一套的。这么会,怎么不自己上?”
两人都变了脸色,气氛尴尬至此,也只能强行圆场。
可楚音一副懒得听的样子,只上下打量她们一番,“也是。长成这个样子,自己上估计也成不了事。”
“……”
茶水间一片死寂。
楚音悠然喝了口咖啡,遗憾地叹口气:“好歹也是个大公司,供应的咖啡也太差劲了,简直不是人喝的。”
说完,随意瞟了眼两人手里所剩无几的咖啡,仿佛这才察觉到什么。
“咦,我可没有说你们不是人啊。只是随口说说,没有恶意的。”
那句“没有恶意”模仿得惟妙惟肖,她放下咖啡,拨了拨头发,仪态大方地走了。卷发在肩头晃晃悠悠。
门口的彭彭简直想为她鼓掌。
比婊里婊气,谁能刚得过她家老板?
不等彭彭夸她两句,迎面而来一位工作人员。
对方是个年轻男子,前一秒还满脸焦急,一见到楚音,立马喜上眉梢。
“楚小姐,原来您在这儿啊!”
楚音微微一愣,“你是……”
茶水间里的两人都竖起了耳朵。那人说:“张总请您去休息室面谈。”
张总?
就是刚才代表主办方印象集团发言的那个张总?
他找她干什么?
楚音一头雾水,下意识回头,就看见茶水间里的两个女人一脸不齿地盯着她,眼神里只差没赤|裸|裸写着:厉害啊,□□成功了吗姐妹?
楚音:“……”
不是,你们听我解释。我真不认识什么张总!
那人还在催她:“休息时间快过了,楚小姐,张总还在等您。”
后一句是压低嗓音,用只有她一人能听见的音量说的:“张总说了,这个标他是准备给您的,董事会那边都争取的差不多了,就等您去面谈了。”
一番话说得楚音怔忡不已。
她和那位张总素未谋面,更别提有交情了,他怎么会……
难道是刚才开会时他对她一见钟情,钟情到脑子一抽,就准备直接让她中标?
摸摸自己的脸,楚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红颜祸水?
去往休息室的路上,楚音兀自出神,那位助理却凑近问她:“对了,楚小姐,张总让我问您一句,这些天的花您还喜欢吗?”
楚音脚下一顿,怔忡两秒,才问:“那花,是你们张总送的?”
“是啊,听张总说,之前他问您喜欢红玫瑰还是白玫瑰,您说您标新立异,和其他人不一样,就喜欢五颜六色的混搭色系。所以他专程让人从台湾空运来各色的新鲜玫瑰,每天送您一束。”
楚音没能问出口:“可我根本没见过你们张总啊!”
哪里不对。她稍微一想,心下已有猜测。
果不其然,很快到了休息室,门开了,那位张总喜滋滋抬头望来,与楚音四目相对,表情一愣。
随即往楚音身后又瞧了瞧:“人呢?”
他的助理一脸懵逼,“人,人不是在这……”
他看看楚音,又看看张总,仿佛以为楚音披了件隐形斗篷什么的,不然张总为什么看不见她?
张总诧异地盯着楚音:“这位是?”
“这,这是楚小姐啊。”
“哪个楚小姐?”
“不,不是您让我找的,星辉设计的楚小姐吗?”助理有些语无伦次。
张总眉头一皱,“你找错人了,她不是。”
助理表情一僵,回头看向楚音,搞不懂了。
如果这位不是楚小姐,那刚才他找她时,她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解释,还对号入座跑来见张总?
更何况她外貌出众,一进会场就引起众人瞩目,他分明听见和她交换名片的人说过:“没想到星辉设计的楚小姐长这么漂亮。”
休息室里一时岑寂,最后是楚音打破僵局。她清了清嗓子,说:“不好意思,张总,我是。”
张总以为她要自我介绍,还在等下文。
谁知道这女人就停在这里,卖关子不肯往下说了。
他有些错愕,“所以呢?你是——你是谁啊你?”
哪有人说话说一半的?
楚音笑了笑,目光明亮,声色从容:“我是说,张总,认错人的恐怕是您。我才是星辉设计的楚小姐,楚音。”
十分钟后,楚音离开休息室,面上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回家。”
彭彭胆战心惊地问:“那这个标……”
“你觉得我们还能竟标?”楚音把招标书揉成一卷,气压比大厅里的冷气还要低,“刚才那位张总说什么,你没听见?”
听见了。
说他们星辉设计招摇撞骗,不是好东西。
彭彭没敢说话,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最后小心翼翼地问:“……回明玉上城,还是星辉湖?”
“星辉湖。”楚音眼神一凛,一字一句道。
她要回大宅,找那位冒名顶替的“楚小姐”好好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