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呢!”林晚节上前一步,站在几人跟前。面前几人愣住了,当头那个一直仰头,一直往上,直到脖子都有些酸痛了才看见林晚节的一张大黑脸。跟个大黑熊一样!把面前几人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你你你,你是何人?”“我就是那个被欧阳家退回来的学生。”“……”现场寂静无声。然后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感觉不太真实,还看看史澈,试探着问:“他说的是真的?这就是你所说的得意门生?”史澈靠在门口,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哈!”“哈?”“哈哈哈……”经过一秒的惊疑不定,现场传出一声爆笑。简直太好笑了。“这这这,就这?这就是你的得意门生?”“哈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建立江湖帮派呢!”“他这不像是去读书的,倒像是去打家劫舍的。”“难怪会被欧阳家给拒之门外,又他在谁还敢念书?吓都被吓死。”“而且,这也太老了吧,他是你学生,不如你叫他爹得了。”这些人也就二十出头,说话是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没有边际。林晚节拦在几人面前,冷哼一声:“再说一句试试!”林晚节这体型天生的压迫力,几个人被吓得一哆嗦,不敢说话了。但是,林晚节在他们眼里毕竟是个外来人,犯不着跟林晚节正面对抗。几个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哼哼两声就去了王家里面。到了里面找到王老爷就开始抱怨。“家主,王家何时来的个莽夫,听说还要留在王家求学。”“这不是开玩笑吗?他那种丑陋不堪的人,欧阳家都不要的,留在王家算什么?岂不是说我王家不如欧阳家?”王老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奇怪。这会儿,林晚节搀扶着史澈回来,路过客厅被王老爷看见,立刻让家丁叫人进来。史澈见了老丈人,强打精神,站定拱手。“今日送林大去见欧阳先生,情况如何啊?”史澈如实回答,说到林晚节因为貌丑被拒,悻悻而归时,脸上的愤懑之情很重,是为林晚节不公。王家的族亲兄弟们则是偷笑,这真是太丢人了。有人再说先前的话:“这个大块头被欧阳家所拒,然后就投身在我王家求学,我们王家的面子可就丢大了。”“就是,这就不是个读书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才对。”王老爷知道缘由,也是皱眉。倒不是王家不肯容人,只是事情如此发展,真把林晚节留下,确实会伤了王家的名声。林晚节如今拖家带口,再不是那萧府的小家丁了,不为自己的脸面考虑,也要为大夫人和二夫人还有孩子的脸面考虑。话到这份儿上,自己肯定不能舔着脸强留下的,于是一拱手:“王老爷,既然我留下会有难处,那我以后不来王家求学就是。”“诶,老哥你别急啊。”史澈一把抓住林晚节,“咱都说好了,你只要挂名在我名下,等待考试的时候由我推荐。这也碍不了王家什么事。”一边有人不屑说道:“史澈,你是真不懂自己的身份吗?你就算是赘婿,也代表了王家,你的学生也能代表王家。传出去只会丢王家的脸!”“那我离开王家就是!”不知是不是喝醉了,史澈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王老爷也不例外,头一次见此赘婿如此硬气。在林晚节身上,史澈看到了自己求学时的影子,就因为体貌不端,招人非议,本来该有更好的成就,却始终不得志。人家不待见林晚节,就像是不待见自己一样。以前,史澈选择了妥协,这一次,同样的事情他不想发生在林晚节身上。说完,史澈拽着林晚节就走。以《男德经》在扬州的名气,史澈年纪虽轻,但要推荐林晚节去参加府试是绰绰有余的。至于他是不是王家的赘婿,并不重要。林晚节都懵了。事情对他而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现在二夫人已经回来了,参加科举只是完成承诺。林晚节比较看重对女人的承诺罢了。但这不是非做不可的,在这个世上要活得体面不是只有读书。哪怕以后有了钱,买个官,也不是不行。史澈很认真,颇有种离家出走的决绝之感。可是刚一回头,就看见夫人王肖宁站在门口。然后二人同时一愣神。王肖宁眉头紧皱,表情阴沉,显然刚才的话是被听见了,然后一字一顿地问:“你敢走?”王家兄弟这下又有得笑了。史澈这赘婿以前见了夫人就是耗子见了猫,只是看一眼夫人的眼神,就会吓得屁滚尿流。刚才这么硬气,估计下一秒就要跪下求饶了。毕竟史澈跪在院中背诵《男德经》的场景又不是头一次见。几个人窃窃私语,等着看好戏呢。不想史澈居然提高了声调回道:“王家若容不下林大,便是容不下我史澈。既然都容不下我了,那还留下作甚?”说完,拽了林晚节一把,摇摇晃晃地就要出门。林晚节真的有些懵,跟着史澈往外走,想说点儿什么,好像不太合适。王肖宁怔怔地站在原地,她也没见到过史澈敢这样跟自己说话。跟她擦身而过之际,王肖宁大喊:“站住!”史澈一顿,也就一顿,然后一言不发继续往外走,看样子是真不打算停留了。“史澈!你敢踏出家门一步,这辈子都别回来!”史澈自己打开了院门,一步绊倒了门框,哎呀一声摔在了地上。但他还强撑着不叫痛,准备爬起来的时候仰头看见王家门前围满了人。一老一少站在门前正准备敲门,看到门突然打开,史澈摔倒也有些发懵。史澈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这……这不是……这不是欧阳先生吗?”黄婉秋搀扶着欧阳先生一路找到了王家,希望由王家出面把林晚节给叫回来。欧阳先生亲自登门,如此大事,看热闹的人自然很多。在欧阳家的那些学生和先生,还有半路听到消息的百姓全都来了。整条街被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