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海亮解下围裙,十分不悦地从厨房里走出来,“安太太,有什么事吗?”
看到父亲的那一刻,莫伶俜彻底傻眼了。没见他回来啊,怎么会……莫伶俜不安地扭动着身体,试图从黄玉的魔掌里挣脱。这个死女人,真是该死。
“老莫,我要很郑重地告诉你,你家大女儿意图偷盗,被我发现后还乱打人!”黄玉尖着嗓音说道,满脸怨气。
莫伶俜大声为自己辩护:“我没有,爸,我没有!”
对于她的指控,莫海亮明显不快活了。他没有像过去一样保持缄默,而是阴着脸说道:“你弄清楚了吗?我家伶俜不可能偷你的东西。”自己的女儿,他再也了解不过。
莫伶俜很意外父亲没有对她劈头盖脸一顿打骂,毕竟别人到家里来告状这种事是十分严重的。她忽然觉得,父亲也并非独断专行、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你还别不信,前几天我们家老安就跟我说,你家大女儿天天放学后在我们家门口转悠。今天我就问她,你是不是看上咱家什么东西了?结果她冲着我就是一脚。哎哟喂,我这腿到现在还疼呢!”黄玉微微抬起自己的腿,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莫伶俜狠狠地瞪着黄玉,用力耸了耸肩膀。然而她越是动弹,黄玉就揪得越紧。一旁的莫弱担忧地看向父亲,希望父亲能说出对姐姐有利的话。她深知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姐姐只是在他们家门口听会儿歌而已。
“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你先把孩子放开吧。”莫海亮果真不负众望。
莫伶俜大喜过望,父亲居然在为自己说话。她自恃是有靠山的人,瞪了黄玉一眼,骄傲地将头偏到一边。黄玉轻蔑地翻了翻眼皮,像扔弃脏东西一样松开莫伶俜,完后还不忘拍拍自己的手掌。莫伶俜嫌恶地远离她,莫弱连忙帮助姐姐整理衣领。
“毕竟大家都是挨门挨户住了十多年的人,我也不指望你赔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只希望你以后好好管管这野蛮的丫头,告诉她坏习惯学不得,小时偷针长大偷金,偷东西是要坐牢的啊!”黄玉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刻薄说教。
莫海亮气血翻腾,眉目间的戾气清晰可见。不等莫伶俜开口辩解,他突然间怒吼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女儿偷东西了!伶俜偷你们家什么了!你说啊!”
黄玉被惊得一怔,她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可能把莫海亮惹火了,却还不肯罢休,“她这不是还没得手嘛!我也是为你女儿好才跟你说这些话,不然你以为我没事找事啊!要是你女儿以后做了强盗,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气急败坏地指着门外:“你出去,我自己的女儿自己会管,出去!”
黄玉底气不足,故作强硬地走向门外,“凶什么凶嘛……真是不识好人心,好心教你管女儿还不接受,活该你命犯孤星……”她故意用细细的高跟鞋跟弄出很大的声响,想不明白那个平日里懦弱可欺的莫海亮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强硬。
看着黄玉灰溜溜地从自家败退,莫伶俜忽然觉得世界上最开心的事,不过是有父亲为自己撑腰。她对着黄玉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过瘾又解气。
黄玉的背影一消失,莫海亮立刻从角落里抄起一把扫帚,狠狠敲打在莫伶俜身旁的桌面上:“说,到底怎么回事!”
莫伶俜被惊得身子一震。想不到,父亲这么快就凶相毕露了。她收起心中短暂的欢欣,缓缓地、鲜有地低下了头,刚才的神气劲儿不复存在。期待中的安慰终究是没有到来,她想要的,也不过是一句安慰、一句“我相信你”而已。
“你听不懂人家话里的意思吗?人家以为是我指使你去偷东西的,专门跑来挖苦我的!老子一辈子清清白白,如今却要承受这样的屈辱,你到底是做了什么!”莫海亮将扫帚拍得“砰砰”直响,一旁的莫弱想插嘴又什么都插不上。
莫伶俜泪眼婆娑地看着父亲,内心无比失望。原来,他那么勇敢的回击,只是因为自己受到了侮辱,并非维护她,更非为她撑腰。她害怕招致更强烈的打骂,不敢说出被黄玉逮住的真正原因,只得欲盖弥彰:“我什么也没做。”她的那一脚,同样只是因为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对冤枉她的人施以小小的报复而已。
“那别人干嘛说你偷东西?干嘛跑来家里跟我告状,说那些冤枉人的话?你到底说不说!”说完,莫海亮便扬起扫帚朝女儿身上打去。
“爸爸不要——”莫弱及时挡在姐姐身前,决心说出事情真相:“姐姐只是在他们家门口听歌而已!他们家每天都用影碟机放歌,姐姐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听歌而已!一定是黄玉阿姨误会了!”
莫海亮气结,气女儿的不争气,也气自己的不济。看着莫弱满是惊恐的眼睛,他狠狠地将扫帚砸向地面,对伶俜咆哮:“你就这么没骨气吗?非得去丢人现眼?以后再敢去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说完,他气坏了一样向后院走去。
看着父亲怒气未消的背影,莫伶俜痴痴地瘫坐在地,嘤嘤哭泣着。莫弱伴在身旁,不停地安慰着她。许久,她推开莫弱,一个人跑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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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絮纷飞的校园,弥漫童年的纯真与美好。灰雀在树梢不经意地抬头,气氛如此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