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莫伶俜踟蹰了半天也没有向走校门口。她心驰神往地来到综艺楼下,宽阔的楼道间空无一人,她顺利地上了楼。音乐教室里,女教师正在教导学员基础乐理。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像一个身手不成熟的间谍。
然而,讲台上的女教师还是发现了窗台上的莫伶俜。她正欲逃跑,老师叫住了她:“你来了,快进来上课吧。”
莫伶俜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老师,你是在说我吗?”
女老师从教室里走出来,微笑着说道:“当然了,你爸爸早上已经替你交过培训费了。”见莫伶俜一脸疑惑,她解释道:“是这样的,有一位同学告诉我,你是班上的文娱委员,我又见你经常来,心想你一定十分喜欢唱歌,便把你的情况告诉了班主任,她答应为你的梦想与你爸爸沟通沟通。结果今天一早,你爸爸就来为你交了培训费,他真是一位好父亲。”
原以为此生都与音乐无缘,形势却在这一刻发生重大转折。但莫伶俜此刻最想感谢的人并不是父亲,而是班主任与眼前的音乐老师。她想,一定是父亲不好意思拒绝班主任的好意,也不想自己再去安家门口听歌,才勉为其难答应替自己交培训费。
莫伶俜如愿以偿地走进音乐教室,做梦一般。周围的学员纷纷向她问好,她抚摸着崭新的音乐教材,内心激动不已。
莫弱在校门口等了半天也不见姐姐出现。想起姐姐之前的吩咐,估计她今天又不会和自己一起走了。莫弱迈开步子,沮丧地向家的方向移动。
“嘿,莫弱!”安友年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兴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我爸爸也没来接我,一起走吧!”他已比莫弱高出半个头,深咖色的发丝别具一格。
见到他的那一刻,莫弱却像遇到瘟神一样躲开了,“你走开,我再也不会和你一起玩了。”
安友年像个跟屁虫一样,“你怎么了,莫弱?”
莫弱噘起圆嘟嘟的小嘴,加快了往前的步伐,“都怪你妈妈,说我姐姐偷你家的东西,害她差点被爸爸打。”
“对不起啦,我也不想这样的。”安友年紧跟不懈,“我和爸爸都说伶俜姐姐不可能是小偷,叫她别去找你姐姐问,可她就是不听我们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莫弱放慢脚步,心里好像有一点点打算原谅他的意思了。比起班上那几个总爱招惹她的鼻涕虫,安友安已经很友善了。再说了,生事的是他妈妈又不是他,没理由殃及无辜。
“当然是真的!再说你姐姐也踢了我妈妈一脚,我们就算扯平了,好不好?”安友年嘴角有不安的笑意,生怕莫弱会再次疏远她。
莫弱紧张地思量着,不想那么快就彻底原谅他,“虽然你妈妈可把我们家害惨了,但毕竟不关你的事,我不会再怪你了,但是……”
安友年很高兴莫弱有了重新接纳他的意思。作为友谊的见证,他从校裤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奶糖,递到莫弱跟前,“那我们就算和好了,这个给你。”
莫弱犹豫不决地看着糖果,没有接。
“拿着吧。”安友年翻开莫弱的手掌,将糖果放在她手心,“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这种糖,特意为你留的。”
好吧,原谅你了。莫弱将糖果悉数放进书包,只留一颗在手心。只要不跟姐姐说这些糖是安友年给的,她就一定会吃。反正姐姐吃了糖,就跟自己吃了一样。莫弱笑笑,心里甜滋滋的。她剥开手心里的唯一一颗糖,十分享受地送进嘴里。糖融化在唇齿间,甜香四溢。
安友年也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响亮地咂咂嘴。两人并肩行走在回家路上,从家庭作业说到动画片,又说到孩童间流行的游戏,气氛好不欢乐。
两人走到清风巷口的时候,恰逢黄玉打牌回来。她火冒三丈地冲过去,拎起儿子的耳朵往家里走,“你这个臭小子,不是叫你离他们一家人远点的吗?你怎么还和她走在一起,是不是很久没挨打了?”
“妈妈,你揪疼我了……”安友年十分纠结地被揪着,“莫弱是好孩子,我爸都说跟她玩没关系,你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黄玉已关上了大门。莫弱嘟起嘴,倍感失落地往家里走去。
灯火通明的音乐教室里,莫伶俜一丝不苟地练习发声技巧。她在音乐方面的天赋很高,别人需要练很多遍才能记住的东西,她只需三四遍就能记住。尽管比其他学员迟来了许多天,但她丝毫不落人后。李老师对这个新来的小姑娘很满意,一次次投去赞许的目光。
课时结束后,她恋恋不舍地走出音乐教室。天色比平常出校门时暗了不少,新发的音乐教材为她的书包增加了不小的负重,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畅快。她哼着歌儿,蹦蹦跳跳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耳边的发丝也随着她的节奏欢快起舞。
走到清风巷口的时候,黄玉依旧在用她家的影碟机放歌。莫伶俜将头偏向一边,趾高气扬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