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伊始,个子娇小的莫弱依旧坐在教室后排,安友年和薛曼依旧是前后桌。莫弱早已见怪不怪:把差生和优生交叉安放,是班主任的惯用做法。
放学后,莫弱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由于高中部和初中部的放学时间不一致,以后,她都只有一个人回家的份了。
不知怎的,她感觉今天莫名地失落。也许,跟一个人的旅途有关,也许,跟白日里的所见所做有关。莫弱从来没想过,一个无关紧要的薛曼也可以影响她的情绪。
大抵在每个人的年少时光,都有过这样的心情:只是单纯想和一个人交好,无关风月,无关得失,唯一的晴雨表是对方对自己的态度。这种情感,到底该如何冠名?
就在莫弱走神的间隙,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毫无预兆地停在她跟前,将她吓了一大跳。见是安友年,她由惊转喜,“咦?你老爸给你买自行车了?”
安友年笑笑,曾经的放射状刺猬头因为长长了,统一向下耷拉着。他单脚撑地,酷劲十足,“我老爸说我长得太快了,一天几趟地载不动了,就给我买了自行车,让我自己解决行程。上来吧,以后我载你回去。”
莫弱很想搭顺风车,毕竟学校与清风巷隔得不近,走回去要大半个小时。但一想到黄玉撒泼的模样,她就不自觉地心虚:“可是……”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顾虑,安友年作担保似地说道:“放心吧,我妈每天都在巷尾的赵婶家打麻将,不到傍晚不会回来,撞不见我们的。”
不管事情是否像他说的那么绝对,只需这一句贴心与安慰,莫弱心里便踏实了许多,“那好吧,你可得小心点儿载我。”她抹平校服裙摆,小心翼翼地坐到车后架上,心里不免一阵窃喜。不仅是因为节省了每天耗费在回家路上的气力和时间,更是因为寂寥的旅途中有了邻家少年的陪伴。
“坐稳咯!”安友年奋力一蹬,自行车在短暂的摇晃之后平稳顺畅地运行起来。风鼓起了他的白色校服衬衫,随风翩飞的衣角、单车上的少年少女,组成了令人感怀的动人画面,像电影桥段里永不退色的青春岁月。
车子驶出校区所在的街道,莫弱闭着眼张开双臂,尽情感受这一时刻的和风与清新。仿佛这安逸随时会消逝不见,她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后背,“哎!”
“怎么了?”安友年迎着风,言语轻快。
“你跟薛曼好像关系蛮好?”有一件事她一直想不明白,初中报名那天,他们是一起得罪的薛曼,可现下,薛曼和他的关系好得不得了,却还在处处针对她。比如,在她值日的时候,故意将垃圾篓打翻,故意将粉笔灰弄得到处都是……
奋力踩自行车的安友年,没有发觉她脸上的失落,带着一丝自恋回答:“像我这么有魅力的人,肯定跟谁都关系好。”
也许是风太大的缘故,莫弱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你说什么?”
安友年略微偏过头来,棱角分明的轮廓在漫天夕阳里格外美好,他大声说道:“我说,再好也没有和你好!”
莫弱明媚地笑笑,看着他于后退的风景中分外坚毅的侧脸,忽然就明白薛曼为什么会处处跟她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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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休息时间,大部分同学都在外面闲逛,或在教室里聊天谈笑,像莫伶俜这样利用每一份空闲时间从事学业的学生并不多。
做完一个专题后,她拿出教辅书的参考答案比较对错,居然错了五道题!她满心烦躁地叹了口气,在做错的题目后面打上一把大大的“×”。似乎从早上班主任宣布校庆活动一事开始,她平静的心湖便泛起了涟漪。
班主任说,五年一次的浅阳校庆是全校盛会,凡是有兴趣、有才艺的同学都可以自备节目参加初选,个人、团队都可以。初选通过,便可在校庆那天正式登台演出,还会有评委方对表演者的表现好坏和受欢迎程度进行评奖。
莫伶俜从来没有参加过学校里的文艺活动。她一直谨记父亲“修行不到家就不要在外丢人现眼”的理论,连小学举行合唱比赛都不敢参加。可毕竟是学过音乐的人,她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歌儿唱得好不好听、琴弹得流不流畅,能不能获得观众的青睐。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报名的时候,宋逸如插着耳机、摇头晃脑地走进了教室。他将身体转向后排的忧郁女同学,饶有兴趣地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以最高分考进高中部的‘浅阳不败’啊,刚刚我在光荣榜上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