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湖畔,微风阵阵袭来,为各有所困的二人带来难得的清凉。
莫伶俜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揪心的日子里,每一分一秒都那样难捱。如今还能真实把握他的存在,已是上天最大的恩惠。待他去了大洋那头,连感知他的气息都是奢求。她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很久不见了,你好吗?”
“最近在忙签证的事,所以今天才来看你们,希望你和弱弱不要怪罪我。”
“怎么会,你毋须这样见外。签证下来了吗?”
“正在审核,估计快了。”
“你……非走不可吗?”在他面前,莫伶俜似乎总是很难开口。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我也不愿离开。”
能听到他这样说真好。心中渴望他留下的呼声那样强烈,莫伶俜再也不愿口是心非:“那你……能否为了我留下来?”
林慕晗心酸一笑,“我想要一个人的挽留,可她却因为另一个少年对我避之不及,我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此刻,莫伶俜躲起来疯笑一场。被拒一次还不够吗?非要给别人第二次机会。
那个人,是莫弱。那个少年,是安友年。
你看,她知道所有真相,却唯独不知道他的真相。
他在吃醋,他在心酸,却没有一刻是为看重他的自己……
莫伶俜无比心酸懊恼,只恨自己太不争气,非要把自尊奉上任人碾压。
她面无表情地开腔:“莫弱……你不打算同她告别吗?”
今天来这里的初衷,如今已不需要了。林慕晗恳切地拜托:“请你在适当的时候代我告别。弱弱她性格温和,经不起大事袭来,请你告知的时候一定循序渐进。”
莫伶俜的眼中渐渐失去神采,“你为何不亲口对她说。”
“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清风巷了。”
她嗤笑,“你也会害怕离别吗……”
“我没有当面和她言别,她一定会失落、会一时怪罪我,烦请你好好开解她,不要因为我的不告而别失去了往日的笑容。”
莫伶俜闻言,漠然地板起脸,“她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虽然她一天到晚笑嘻嘻的,看似无忧无虑。但她始终只是小孩子心性,更容易因为突发事件而伤心无措。我相信,你是她最依赖的姐姐,在她面前最有分寸,一定能好好解释这件事。下个学期她就进高中了,她功课不好,以后只有你代为费心了。”
“弱弱是我唯一的姐妹,这个是自然的。”
林慕晗似乎还有很多事想交待:“弱弱她胆子不大,遇事容易慌张,所以我送她小老虎,希望她能像小老虎一样勇敢无畏……”
莫伶俜突然忧伤地望向他,所有信条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崩塌粉碎。
而他还在揪心地倾诉:“此去留学,我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希望在弱弱心中,还能偶尔想起我这位小林老师,和那些年少明朗的日子……”
莫伶俜绝望地打断他,“最后一次见面,你就没有什么话是想对我说的吗?”
被点醒的林慕晗从忧思不安中缓过神来。他拍拍她的肩,目光中有坚信、有欣赏,“你会是最耀眼的明日之星。”
就算我铿锵闪耀,可我想做的,是你心里唯一明亮的那颗星……
莫伶俜垂下头,目光中满是嘲讽与落寞。直到他临走前,她都没有道一句珍重。
回到家里的时候,她眼神呆滞、神色茫然,好似经历了什么重大打击。
莫弱疑心不已,惶惶发问:“慕晗哥哥……他走了吗?”
表白被拒的失落,无处搁浅的少女情怀,一点一滴堆积,演变成对妹妹的怨怼。莫伶俜怔了一下,高声说道:“是啊,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莫弱垂下眼眸,心中无限失落,“他就这样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林慕晗离开时也是这样的神态。莫伶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绷着脸发问:“莫弱,你老实告诉我,林慕晗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人。”
她说的是莫弱,不是弱弱。
莫弱中肯回答:“他是我最敬重、最感激的小林老师。在我的感觉中,他待人有礼、满腹才华,就像一个谦谦君子。”
“只是这样?”莫伶俜再次质问,眼神中有一股复杂的情愫。
“嗯!”莫弱认真点了下头,不明所以。
弱弱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她的话可信与否,全在听的人一念之间。
莫伶俜戾气隐现,又问:“那你心里把我当成什么?”
莫弱不假思索,“当然是我最亲的人。”
莫伶俜没有再说什么,目光深沉地走向房间——
不,我只是一只可怜虫,是你资助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