铠甲俊冷，尖枪红缨。挽缰一声大喝，马踏万里山河！一杆铁枪诸般变化，硬朗马儿凌厉嘶叫！

禹珏尧飞驰于前，便是连之前风头无尽的顾珏暔也跟在其后，近百名骑兵随在最尾。马蹄踏过，尘土漫天飞扬，旗帜大摆。将士们比刚才更卖力的举红缨枪喝吼。

“殿下千岁！殿下千岁！殿下千岁！”

年华彻底被眼前的气势给震到了，将士们的情绪最为豪迈耿直，义胆冲天。

“年女史，可瞧见咱们殿下雄风？”小内侍话语里尽是得意之色。

年华愣过来，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点点头，又不自觉看向场中。禹珏尧于她从来都是执掌间朝堂风云，筹谋划心中算计万千。不曾想，这人还有这样一面，生生震颤人的心魂。

内侍见她痴迷，便又道；

“咱们殿下，十五岁便能策马只手挽百斤重弓。便是朝中一些老将也颇为赞叹。骑术精练，射术奇准。是圣上亲自教的，圣上当年也是凭借一身彪悍武艺，马踏这万里山河的。”

年华自觉有些失态，看小内侍越说越来劲，不好意思打断，只一味点头称是。元德帝子嗣虽是不多，但帝王家亲情最是凉薄。有此尊荣，得天子亲授，期盼希冀不言而喻。

嗯！？不对！

那日在林中，这人明明是一身菜鸟武功。今日这派头…

你丫的禹珏尧！！又耍老子！！

最后是年华硬拉着那喋喋不休的内侍离开。看什么看！你们都是被这厮给蛊惑了！到底谁满口谎话…

公羊晴嘱托过她，兰台最高的掌事女官姓舞。她身份不同，掌事女官应会亲见她。公羊晴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古怪，却也只叮嘱她学好规矩，未曾多说其他的。

年华见端坐堂上一袭绛深紫官袍的女子，竟然不过双十年华，姿色容美，举手投足端庄有礼，大家之气随身而发。

女子发间插了金镀云头六钗，腰佩翠牡丹叶二十四片，可比她自己腰间的十二片多了足足一倍。这人，竟比公羊晴还要有些派头。事后她也才知，这女人贵的不是官阶，而是她永远触及不到的气质心性。

舞雪檀见年华入内，一览宽带流云衣袖，素手执了案上的官牌让身旁侍女递与年华手中。

“年女史，此乃宫牌，著御史兰台标志，切要收好。以后出去也才好表明身份。”

年华双手捧过，小心挂在腰间。抬头想细观堂上之人的神色，毕竟这人算是她的上头，虽然自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

见舞雪檀眉眼客气笑意的瞧着她，庄重温婉。不似公羊晴，性子冷淡难处。年华心下稍安，要万一再遇见个公羊晴那般的，可就不好玩儿了。

“年女史不似其他御史女官，日后不必入兰台处事，自也不必居于此处。殿下的意思，是同公羊女史一般，只每月按例前来便可。其余诸事也不必费心。”

舞雪檀说话都是细细端庄，一番的成熟稳重，态度颇为温和。年华对她有些好感，但想必这女子也是顾忌着太子府，并不摆架子。

“这些内侍都应经嘱咐过了。年华自是谨记在心，以后定当恪守本分，不给兰台和掌事女史添麻烦。”

清浅柔和的笑意一直在舞雪檀的嘴角，她似是对年华的印象也不错。刚开始说话还带着一分庄重之意，此时更是亲切了几分。

“殿下过些时日亲督楚阳河治，行程也快要定下了。年女史是太子府中的人，定要谨慎小心，好好侍奉殿下，当不枉为人臣。”

年华微呆，禹珏尧要亲督楚阳河治？她从不知道啊…这岂不是要离了平昌城。虽是微微震惊，但是也顺着舞雪檀的话说下去。

之后的便是一些客气嘱咐。她虽不用侍在兰台，但总归还是要了解一番。舞雪檀与她说的都是客套官词，这女子行事有礼，处处精心有寸。

年华欢喜这样的女子，她自小性子不好，便羡慕起那些真正的大家闺秀。若是父帅不曾送她入山，说不定也能生养出这样的好性子。

后来…她就恨上了这性子。因为男人们都喜欢，而那个人也喜欢。所以她就自私的不喜欢了。

直到晌午时分，年华才从兰台出来。内侍领着又从偏道离去。

再次经过时，校场里只剩下少数兵将了。

不由的又想起禹珏尧来。

这人，还是令她心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