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知道了?那他怎么不……”
苍舒突然住了嘴,好像主子从北园里回来以后,就习惯了一个人洗漱穿衣,她贴身伺候的时候都少了。
就连用膳,也是锐少爷和铭少爷一起在微霜堂留用的,那里有外男,她们不方便过去,这么一说,主子和她早就疏远了。
苍衣也想的是同样的事,她管着主子的衣箱配饰鞋帽等物,同为近身伺候的丫鬟,可是这一段时间来,主子明显很少和她说话了,就是吩咐什么事,也是冷淡的很。
“怎么办?我们去找夫人求情?”她们在擎苍院里办差,但还时时回锦绣院里拜见夫人,跟夫人回报这一阵子少爷的情况。
她们都是从锦绣院里移出来的,和那边院子里的丫头也交好,又是家生子,父母亲戚都在夫人身边办差,自是和院里其他丫头不一样。
“旁的事还好,这番是我们先贪了主子的银钱,捅上去夫人都饶不了我们,更别说保我们,”苍舒咬着下唇,“府里这么多年戴着孝,都没开府,也不出门,若不是家中兄弟一点油水都没法捞,我们何苦要做这种腌臜事情!”
“做都做了,现在说这些话作甚!快想想怎么找补,不行先把银子都还回来,再去少爷那求求情,我们伺候他四五年……”苍衣是去年才沾这个事,现在收手,倒还不了多少钱。
苍翠脸色更白了,“哪里补得了!开年出孝,我两个哥哥都娶了妻,银子早用掉大半了,现在叫他们补……”
“不补就一家子坐牢!”苍舒一拍桌子,“这番被捅出去了,要么补上,要么一股脑全部捆了送衙门里去,你就这么和家里人说!让自己姐妹弄这种钱娶媳妇,现在还要你顶缸不成?我这就回家里要去!”
她可不要被撵出去,也不要脸上刺字!她丢不起这个人!
锦绣院里,方氏正在和放课回来的李铭谈心。
自己的孩儿回了府里读书,接触的就更多了。
方氏事忙,白天要顾着管家,一天见儿子的时间倒没有几个嬷嬷下人多,她想着孩子渐大,等十岁的时候也是要移出东园单住的,不由得一片慈母之心发动,天天嘘寒问暖起来。
若是以前,李铭见到母亲对自己这般好,早就受宠若惊了。
只是自从他读了三国,又跟着两位高明的先生学习做人的道理,心中对以前母亲冷落自己捧着兄长的怨怼淡了许多,同样的,对期许也看淡了许多,母亲天天来他房里问长问短,他也就应着。
“听说老太太昨日里又给锐儿单独加了一道菜?怎么你没得?是惹了奶奶生气了吗?”
李铭的脸色突然古怪起来。
方氏心中一喜,果然是小孩子,就连一道菜都会吃味!
李铭是深深的同情自己的兄长的,昨日里他们在微霜堂里用的饭,奶奶突然派人送了一个坛子过来,指明是给兄长用的,说是可以吸掉油脂。
兄长高高兴兴地盛了一碗出来,却发现是豆子,再一尝,差点没把牙给倒了。
原来那一坛子都是醋泡的炒过的黄豆,味道奇怪不说,还又酸又难吃,吃那一勺,一中午都吃不了饭了,吃什么都是那个味儿。
他只偷偷的夹了一颗吃了,就被那怪味熏的给吐了出来,听兄长说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得来许多怪方子,都做了给他试用,这一年下来瘦倒是瘦下来了,就是人实在受罪。
李铭看看自己的小身板,以前还觉得自己没有哥哥高壮,有些难过,现在一想,自己这身材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知足常乐啊!
想到这,李铭心有戚戚焉地说:“被加了那道菜,怕是兄长又在哪里惹了奶奶生气了。”
奶奶生起气来可吓人了!她从来不打骂他们,可是比打骂他们更难受。
她把三国演义给他们断了!不说了!请听下回分解后没有了!一晚上都睡不着觉好吗?
方氏只当是儿子嘴硬,更加和蔼地说:“你兄长无父无母,奶奶肯定要多照顾他一些,你是弟弟,要懂得谦让,不过是一道菜,以后你是要继承家业的,整个府里都是你的,现在你让着他些,乖啊。”
“我早就习惯了,娘,你不用担心我心里难受,你不一直就是这么做的吗?”李铭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一直都是关心哥哥多于他,怎么现在突然担心起奶奶不公平的事情来了?
“而且奶奶很好,没有偏心过。”
他那还有奶奶专门为他做的竹蜻蜓,说是他每天读书,眼睛都看坏了,没事去空旷地方玩玩,可以锻炼锻炼眼睛。
这东西哥哥都没有呢!可以自己飞上天的玩具,哥哥眼睛都看直了!
嘿嘿,奶奶说他年纪大了,这个不是大孩子玩的,还是弟弟好,当弟弟好啊!
看着儿子傻笑,方氏也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对,见儿子说还要做功课,方氏只好纳闷地出了屋。
“刘嬷嬷,你说这老太太怎么就和变了个人一样呢?以前从来不管前后的事情的,现在又是找师傅,又是关心起居,还给他们说起书来了!你见过铭儿那些签子没有?他每天都写写画画的,跟着了魔一样,”方氏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养了七八年,没有一天不操心着,也不知道老太太哪里来的汤,现在铭儿对老太太的感情,倒比和我这亲生的娘更深厚些……”
刘嬷嬷也郁闷,她的侄孙被夫人送去了擎苍院,说好了过一段时间就调过来伺候铭少爷的,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忘了一般。
他那侄孙回去说过好几次,说是锐少爷天天和几个先生跳着学东西,竟是没有那本书是从头到尾讲完的,这样下去,她那资质聪颖的侄孙就废掉了!
现在老太太又插手两位少爷的功课,还给锐少爷指了两个书童过去,说是还有几个小厮,等过一两个月调教好了就给他送去院里,那她那侄孙以后更是凑不上前了。
只是她心里埋怨归埋怨,脸上总还是不能表现出不满来。
她一直在方氏身边近身伺候,肚子里有事,脸上还要笑,时间久了未免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