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人回忆着年轻时的往事,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光景。
这一聊,足足到了子夜时分才散。
院子中空无一人,徐绩开始清扫院中的残余。
哗啦啦!
忽然间,有一阵清风吹过,将院中的残余之物卷起。
轻微的脚步靠近。
徐绩抬头望见来者,脸上可见露出喜色:“师尊!”
李常笑看着徐绩须发皆白的模样,不由感慨道:“竟连你这小子,都到了这把年岁。”
犹记二人初见之时,徐绩还是一个尚未加冠的小子。
时光翩跹,转眼他也年过古稀,半只脚快要踏入棺材。
徐绩站在原地,望着李常笑一如从前的容颜,终是没忍住感慨一句:“师尊,徒儿恐怕已经猜出您的身份了。”
“贫僧知道。”
李常笑淡淡回了一句,不紧不慢走到徐绩的面前:“可无论如何,你是贫僧的弟子,这一件事是怎么也磨灭不了的。”
“那倒是。”徐绩重重点头:“若非师尊的教诲,恐怕弟子也未必会有这么顺遂。”
“错了。”李常笑满脸认真:“你算是这俗世之人中,少有的没怎么被贫僧影响到轨迹的。除去当年的高句丽一事,你的命弦本该如此。”
闻言,徐绩面露讶色,好奇问道:“按照师尊的意思,有人的命弦被师尊影响过?”
“单家兄弟就是。”
李常笑缓缓开口,淡笑着说道:“本来这兄弟二人,只有单信可以活到大唐建立。不过他的结果,倒也不算多好。”
“考虑到这兄弟二人的秉性不错,贫僧索性就插手了一二。”
徐绩听完露出一个似懂非懂的表情,很快又疑惑起来:“如果师尊说的话是真的,应属天机不可泄露,怎可随意告知弟子。”
“这又有何妨,”李常笑摇摇头:“贫僧毕竟蹉跎人世百载。虽说无法干涉生死,但也不是这些天道规律可以束缚的。”
他随手捻起桌上的茶水饮尽,再度问道:“对了,高坎那小子怎么样。贫僧早年听闻他生擒了东突厥复辟的可汗,立下了汗马功劳。”
徐绩点了点头:“师尊的眼光确实毒辣。这高家小子虽然资质不佳,却胜在踏实。有他镇守边关,可保我大唐二十载安宁。”
闻言,李常笑面上闪过几分揶揄:“二十载之后呢?”
“安东都护高非。”徐绩答得很干脆:“只要他还在人世,仍可保得边疆安宁。”
“说起来,我大唐北境的柱石,竟然清一色是高姓将领,当真是怪哉!”
李常笑点点头:“兴许是高姓与大唐有缘。对了,既然你说得这么笃定,那贫僧到时候可要亲眼看看,你这小子说得准不准。”
“如果不准的话,只能拜托师尊替弟子照看一下了。毕竟替大唐戍守了这么多年,弟子是真的不愿再见到神州生灵涂炭了。”
……
永徽十三年,六月。
大唐硕果仅存的一位军神,徐绩于家中辞世。
永徽帝下旨,册赠太尉、扬州大都督,谥号“贞武”。
同月,冀国公薛礼大破意图谋反的铁勒九部,将原本的大贺氏联盟彻底打散,铁勒残部逃离,再也难成气候。
经过永徽朝前十三年的励精图治,大唐两代先帝开创的江山逐渐巩固。
反叛的藩国再度归附,一座座都护府拔地而起。
大唐控制的领土也终于在永徽朝达到了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