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长安的繁华也不是一蹴而成的。
一岁岁,一年年,是靠着治世的清明与百姓的汗水,才成就了万国来朝的长安。
开元帝听得津津有味,时常也会评价一两句。
不知不觉间,夜市走到头了。
再往前,就是百姓与各府的交界处,晚上没有什么人烟。
开元帝一副意犹未尽的感觉,叹了口气:“大师父说的对,开元真想永远留住此刻的繁华。”
李常笑直接打破了他的念想。
“陛下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人心可是会变的,世间没有千年的王朝,更不可能有永久的盛世。”
开元帝也知道这个道理,心情莫名失落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李常笑,感慨道:“大师父当年收我时,就是这般模样。如今朕也老了,依旧容颜不改。兴许直到朕驾崩了,大师父还在。”
李常笑没有接这个话茬,毕竟知道这事的人不在少数,也不差多开元帝这一个。
他真正在意的,是开元帝接下来要说的话。
另一面。
开元帝见李常笑并未回应,心中隐有几分失落,不过很快又重归于豁达。
他转头看向李常笑,直截问道:“大师父以为,朕诸子中,何人可以延续这大唐的盛世。”
这话开元帝问过许多人。
知道答案的,不敢直接告诉他,其中以高元一为首。
也有不清楚答案,但试图创造答案的,诸如李哥奴,最终落得一个抄家斩首的下场。
开元帝自己也明白,储君之事不应该过问旁人。
可是处于他如今的位置上,开元帝已经无法容忍自己走错任何一步,又或者说,大唐其实经不起任何的颠簸。
他需要一个答案,不,准确地说,他需要一个承诺,一个足以让他打消顾虑的承诺。
李常笑盯着自己的小弟子。
准确的来说,是当今大唐的天子。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准备了许久的答案说出。
“盛世不可绵延,既有昌盛,当有衰落,这是天道人恒的常理,贫道无法改变。”
“但贫道窃不自量力,也愿意姑且给陛下一个答案。若社稷稳定,朝廷齐心,贫道愿意赌上性命,替大唐扫平天下的坎坷。”
这话的声音不大,可落在开元帝耳中,却仿佛具有如雷贯耳的神力。
饶是以他的定力,这时也不由露出了笑容。
开元帝再度行了一记弟子之礼,郑重道:“弟子代天下苍生,谢过师尊。”
只是等他再抬头,却不见李常笑的踪影。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开元,诗宴快开始了,咱们再不去,就抢不到座位了。”
开元帝神色一凛,觉得念头在一瞬间都通达了。
他笑着答应:“大师父,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