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年过去,大唐今人谈及从前,时常扼腕叹息以无缘亲历开元。
李常笑说完这话,当即画风一转,盈盈一笑盯着面前这二人,饱含深意道。
“怀素和尚早已名动天下,未来后世之人谈及草书,定不忘你与张伯高。这草圣之名,张伯高当得,你怀素也当得。”
闻言,怀素和尚双手合十:“多谢道长批语!”
他并非是扭捏之辈,面对李常笑的溢满之词,也能做到坦然接受,而非虚伪推诿。
一旁的陆鸿渐听到这言语,也发自内心替老友感到高兴。
他与怀素不同,早年行于吴兴,要说才名还真的没有留下什么,倒是交了不少朋友。
前朝安乐公的子孙,僧皎然。
玉真公主座下的女道士,兼诗中之巾帼,李采诗。
……
这一位位也是各自于州县留名,可以传至后世的人物。
至于陆鸿渐自己。
他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又或者说,这一辈能与至爱的茶道相伴,就已是弥足珍贵的了。
这时,李常笑转头看向陆鸿渐,脸上露出了几分感慨。
“贫道也算是阅尽苍生,见过嗜茶者无数,早年更是手植银针茶。可是如鸿渐这般,嗜茶至深,手着《茶经》者,真是绝无仅有。”
闻言,陆鸿渐面上不由闪过几分自得,谦虚道:“前辈谬赞了。”
“其实皎然兄才是此道第一人,只是他淡泊名利,不如我这般厚颜罢了。”
“他当得一句茶僧,”李常笑点点头:“昔日的谢灵运贫道也见过,的确是一位难得的闲雅之人。这皎然是其子孙,有此成果,也算是不埋没祖宗了。”
三人交谈之际,李常笑又是提出了要收藏二人作品的想法。
陆鸿渐与怀素皆是人至暮年,没有多少年的活头了。
如今长者相邀,自是不会推辞。
于是乎,二人各自回到小院之中,将自己随身的一些珍藏之物取来。
李常笑也没有闲着。
最近这些年,虽说大唐的诗坛渐趋衰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中总归还是有惊才艳艳者,纵然难以留名后世,却也是大唐一朝珍贵的说过。
最典型的,当属“大历十才子”。
李常笑靠着河东柳氏开道,也先后拿到了这十人的手稿,这十人中有一位唤作“钱起”,乃是怀素的叔伯辈。
没一会儿。
陆鸿渐与怀素各自回来,浑身上下全部满满当当。
好在这法华寺的禅院平日收拾得当,倒也不会冲撞了这些先贤之物。
李常笑注意到,怀素手里的清一色是蕉叶,其上还有着墨渍。
一时间,他的神情陡然多了几分复杂。
其中或许是有几分敬佩,但更多的却是辛酸。
怀素倒是浑然未觉,反而兴冲冲地逐个给二人介绍自己的作品。
他摸着后脑勺,指着遍地的蕉叶,解释道:“小僧常居庵中,并无钱银供购纸挥霍,遂以蕉叶代纸。”
“无妨。”李常笑点点头:“这蕉叶虽是宿物,但是承蒙你怀素之名,也有名声大噪之日。”
不过也不止是蕉叶,其中还是有一张用卷纸的作品,名字也很朴素。
《自叙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