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水眼中的悲痛之色愈浓,“当时我就想,这么宽和善性的人,我肯定要跟他做一辈子的交心知己,等他有难的时候,定然拼劲全力保全他。”说着,他还笑了,“直到后来你出现,他的心思直接从我身上转移去了一半,我当时还挺嫉妒的,觉得我好不容易有个朋友还被别人抢走了,天天数着日子想:这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走啊?”</P>
媞祯眉毛一挑,“所以你是为了这个天天挪我功课?”</P>
周宜水嗳了一声,“那倒不是,那是我真不会,又不想写。”他两肘往桌子上一撑,“只不过后来我发现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们两情相悦是要做夫妻的,所以知己朋友这个位置还是我的。”</P>
思绪在昏沉里旋转,若系究其深,也是媞祯年少时光里唯一的心动。</P>
六年前沈家受石家和霍家所托,引荐媞祯进平阳学府读书,那是媞祯第一次见到沈望舒这个人。</P>
如何形容呢,大概是称一句妙人也不为过,他容貌清朗,青衣皓衫,总给一副月白清风之感,他是沈家三位公子里最好看的一个,也是最稳重的一个,但又不像老大那么老气横秋,也不像老二那样烈阳似火,就像是邻家哥哥一样,看起来就十分儒雅好说话。</P>
沈夫人拉过她的手,跟他说:“这是你石伯伯的长女,今年十岁,以后顶你表妹谢湘的名,到平阳学府读书,可记得好好照顾着。”</P>
沈望舒浅浅唤了声“好”,就慢慢将她圈起来抱在怀里,像抱小猫一样,“那咱们去看看厢房,你喜欢哪一间好收拾出来,你喜欢吃什么,玩什么,都跟仕奚哥哥说。”</P>
对了,她私下里一直叫他仕奚哥哥,望舒是他的小字,她初次听这个字就觉得很适合他。望舒是月神的名字,他就像月神一样温和、亲厚,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皎皎照人。</P>
年少时心里滋生的爱慕,总是十分青涩而幼稚的,有一段时间她是很依赖他的,黏着人的时间几乎是不分昼夜,同吃同住也是有的,甚至在十二岁生辰的时候,她当着好多人面前说过“嫁人当嫁沈望舒”这样的戏话,可他听了,只是笑着,并不拒绝,也不解释,任由她这样说。</P>
也许不抗拒,就是喜欢,她这样想。</P>
有一次天特别晚了,她像往常一样留在他房里看书温习,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贴到了他的身边,她说她有些地方不懂,他问她哪里,她就假意给他指了指,等他低头在构思话语的时候,她就顶着胆子把唇贴在了他的唇上。</P>
那是她第一次亲吻一个男人,印象里他的唇温热莹润,细腻玲珑。起初他也是沉迷了,伸手勾住了她的腰,揉着她的头发,薄薄的气息扫在脸上,一点一点的感受彼此的亲密。</P>
好像一切水到渠成的时候,他忽然屏住喘息,将她推到了地上,慌乱逃了出去。</P>
她不知道他怎么了,就怔怔的坐在那里,而沈望舒一夜都没有回来。</P>
自那以后,他对她还是一样的好,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他再不准她进他的卧房。</P>
她也不明白,明明他已经动心了,为什么会这么抗拒呢?可到底她也不想继续探究,毕竟人世间的一切事情都可以强求,独独在情事上强不得求,所以很快她就释怀了。</P>
没想到浑然过去这么久,这段荒诞而又幼稚的爱慕,还有再被翻出来鞭策的时候。</P>
周宜水把身子往前靠了靠,好奇的问她:“如果沈望舒没死的话,你还会选择刘温钰吗?”</P>
媞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端起茶水润一润唇,如实所述,“会。”</P>
“因为这本来就跟沈望舒是生是死没有一点关系,刘温钰就是我的选择,是我复兴安阳石氏的选择,从不因任何人事物改变而改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