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背景音(1 / 2)

视频到这里播放结束,画面开始变成一幅幅白底的手绘图。

“看了刚才的视频资料,相信大家都已经清楚,潜种的由来,以及百安基地的现状。”南瓜教授不知从哪里搬了一块木头凳子,踩到上面垫高了自己,以便坐的稍远些的人能看到他晃动的头顶,“视频里那些从天而降的,看不见的东西,就是我们刚刚战斗过的对象,你们进来时经过的火堆,也就是我们筑起的火墙。”

房间里又开始变得嘈杂起来,显然南瓜教授带给他们的信息冲击过于激烈,身为异化者,他们只听说过感染者的存在,可从未听说过什么从天而降的潜种。

南瓜教授举高手臂,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以便他继续。

“人的双眼之所以能够视物,简单点说,是因为光线能进入我们的眼睛。光线在照到每个物体上的时候,一般来说,都会发生反射折射,这些反射折射的光线就是我们能看到它们的基础,可如果一个物体既不反射也不折射光线,理论上来说,我们的眼睛无法捕捉到它,那个物体在我们的眼前就会像是空气……”

宁欣抱着膝盖坐在木板上,将南瓜教授大讲特讲的“理论”左耳听右耳冒,她现在满心都是范园临垂下头之前看她的那一眼,脆弱却坚定的一眼——她在跟她告别啊,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只能那样无声的接受,接受生命的逝去,无力而滂沱。

“喏。”越攒越紧的双手突然被人塞进某样东西。

宁欣抬眼,撞上了孤岛的视线。

孤岛的声音很轻,贴近她的动作也很轻。“趁你昏迷的时候刻的,很长时间不练了,刻得有些丑。”

摊开的手里是一个小巧的圆形木牌,上面雕刻着一棵简笔画的松树,线条刚硬,连接处尖锐的像是有锋芒,图案的旁边还刻着三个十字。

这是——范园的“徽章”?

错愕、惊异、悲伤、感动,许多不可言说的情绪一瞬间涌上宁欣的心头,眼前有些模糊,她是,哭了吗?

孤岛有些别扭的挪开眼,她拿这个本是想安慰宁欣的,可不知怎的,宁欣一看到木牌就开始落泪,不知道是不是起到了相反的效果,她心虚地顾自说:“这里别的没有,适合雕刻的木头倒是有不少,我就是想着,怎么说人没了,也要留个念想……”

“谢谢。”宁欣一开口,眼泪便如决堤了一般,再也止不住了,她翻手握紧圆形的木牌,又是哭又是笑的对着孤岛扯出了一个极难看的笑容,“谢谢你,小孤岛。”

孤岛斜了她一眼,很是不满她在她名字前加的“小”字,目光里仿佛在说“老娘不小,但老娘现在懒得跟你计较”。

她重新坐到不远处的地上,继续听南瓜教授大讲他的理论。

“潜种怕火,烧焦的东西它们探测到了也会躲得远远的,它们很容易燃烧,比我们的木材还要易燃……”

南瓜教授的声音像是遥远的背景音,有人将目光挪到他们这边的角落里,宁欣埋头将自己蜷紧。

许九看了看与他隔了好几个人的孤岛,觉得去找她说话距离有点远,而且一路过去容易引起多人的注意,相比较而言,宁欣的位置离他更近些,他决定去找她。

可他刚起身,就被身边的青山拉住了。

“别去。”青山语气生硬,不容拒绝,“让她自己待一会儿。”

借着此刻的转身,青山看到那个蜷成一团的身影,眼底涌现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她会走出来的。”他轻声说着,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鼓励他人。

“我只是想问问,张欢她到底是谁?刚刚我似乎听到宁欣叫了张欢另一个名字。”许九没有坚持去找宁欣的举动,他回身坐好,一双发亮的眼盯着青山。

许九看得清楚,宁欣是因为范园的离开而悲伤,跟他当时面对与茉莉的永别时一样,但他还有满腔的对队长他们的愤怒可以发泄,但现在的宁欣,估计只有大哭一场才能平复心里的不甘和哀鸣了吧。

反观像没事人一样的青山和孤岛,他不知道他们是天生冷血无情,还是因为见惯了经历多了这样的分别,所以已经麻木了。

青山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往孤岛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说:“名字只是个代号,或许她骗了你,也或许把我们都骗了,但她有实力,又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这就足够了。”

许九的眸子闪了闪,他没有接下去去问,如果有一天,他发现“张欢”不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又会发生什么?

高悦靠在他们前方的木椅上,将青山的最后一段话听了个清楚,转头不无嘲讽地说:“不愧是当过领主的人,利益关系总是能看得这般清楚。”

她说着说着,看向青山身后的目光突然闪现一道暗芒。

青山的身后,是蜷成一团的宁欣。

这时,尽职尽责成为背景音的南瓜教授还在讲着:“我知道这对于你们来说很难接受,可是,我们同样也很难接受,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辆火车开进基地的站台,而车上的人,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都从未听说过潜种。”

“但实际上,早在潜种侵袭最初的花园城市的时候,我们就给1号基地发过讯息。虽然我们从未收到过确认回复,但是……”

“怎么了?”齐美丽一直知道高悦是个“好学分子”,在松树领的时候,那些教授们可不像南瓜教授这般能讲,高悦都会缠着他们问东问西。现在遇到这样一个能讲爱讲的教授,高悦从刚才到现在,可是一直注意力非常集中的。

怎么开了个小差之后,注意力就回不过来了?

“我们好像,有麻烦了。”高悦说。

人一旦以防备蜷缩的姿态陷入某个狭小黑暗的空间,不论在什么地方,不论周围有没有人,都会获得一段短暂而怪异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