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宣端起奶茶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朱祁镇一直怔怔地盯着他看,带着一些期盼,希望他解答自己的疑惑。
“皇上,大同一带有多少守军?”
“常驻五万人马。”
“大同参将吴浩战死于猫儿庄,大同仍有三万多人马,驸马都尉井源率领四万人马增援大同,加起来有七万多,井源是一位久经沙场的悍将,屡立战功,而且正当壮年,竟然二战二败,最终被也先率领的不到三万瓦剌骑兵很轻松的给歼灭了,以至于井源等人全部战死,这完全说不过啊。”
“无论是瓦剌人,还是鞑靼人,他们都曾经被成祖皇帝打得溃不成军,到处逃窜,即使他们的军事实力得到恢复,最多把井源率领的人马打散,打退。”
“四万人马被全歼,井源等人全部战死,说明战况十分惨烈,那么,在如此惨烈的大战之际,大同的镇守将军,武定侯郭登在干什么,他既不趁机出击,也不支援,在大军战败的时候,更没有派兵前去援助,根本就是跟也先穿一条裤,在一旁看热闹。”
“作为一位沙场老将,郭登应该明白,大同城高墙坚,有一万人守城足矣,在井源与也先激战的时候,完全可以率领二万人马夹击也先,即使大同遇到袭击,完全可以及时赶回大同城的。”
朱祁镇的脸色开始有些复杂,他也感觉,最近几年来,武定侯郭登比较神秘,行为有些诡异。
朱祁镇的表现变化,承宣看在眼里,他的猜测,已经引起了朱祁镇的深思,接着说,“成国公朱勇是一位老将,率领五万骑兵前去迎敌,一战而全歼,成国公战死,这就更奇怪了,五万对二万多,几乎是也先的二倍。也先一定是事先就知道了成国公的行军路线,事先设下了埋伏,然后设计把他引入绝境。”
“朱勇久经沙场,而且,已经有大同参将吴浩和驸马都尉井源战死,全军被歼的惨败在先,朱勇不可能不小心,那么,又是什么原因能让他不惜性命,率军甘愿进入也先事先设好的绝境呢?一定是有内应,这个人身份很特别,朱勇不能让这个人死了,这个人可能是大太监,奉命监军的,他是谁?”
“是太监刘僧,他是王振的人,你是说,是王振出卖了朕?”
“不,不会是王振,他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非他想当皇帝,因此,王振跟皇上一样,最不想成国公失败,刘僧很可能跟王振一样被人利用了。那么,又有了新的问题,既然被引入绝境,朱勇的孙子朱辅率领的一万五千骑兵又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呢,而且,他们到达木土堡的时候,军容是很整齐,也正是他率领这一万五千骑兵,配合英国公张懋的神机营击退了也先大军。”
“承宣可以推断,王振完全被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皇上完全被王振给欺骗了,成国公在领兵迎敌之前,就已经感觉到有去无回,又不敢抗旨,只好带着赴死的决心去的,这一万多骑兵,是他留给皇上保命用的,真是忠义之极。”
朱祁镇开始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一声不吭,双手紧紧的握着,眼睛开始充血。
必须让他看清事实的真相,彻底清醒过来,明白的看清楚跟在他身边的这些大臣都是些什么货色,当然,也不能让他完全绝望,不要做好老人,要学会明辩是否,忠奸分明,老好人是不可能成为明君的。
承宣继续说,“在大同的时候,也先的骑兵将近三万,经过连番大战,先后歼灭近十万大明精锐之后,在到达木土堡的时候,也先竟然仍有二万多骑兵,却被朱辅率领的一万五千骑兵,和张懋率领的神机营士兵击退。当时,全军溃逃,军心涣散,在这个情况下,也先都能被击败,可以,也先的骑兵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厉害。”
“从以上的情况可以看得出来,并不是也先打败了二十三万大明的军队,根本就是皇上的大臣们打败了这二十多万精锐,也正是他们,拱手把皇上送给了也先,就连王振也只是他们玩弄的棋子罢了。”
朱祁镇的脸色惨白,他心中的疑虑,正在不断的得到证实,而且,如果承宣的推断是事实的话,真相将来得更加可怕。
同时,朱祁镇十分怀疑承宣的身份,这个人知道的比自己还多,他在刻意在隐瞒身份,可是,他为什么要隐瞒呢?抛开相貌和神情之外,朱祁镇感觉眼前的这个承宣跟他曾经见过的承宣很像,朱祁镇非常期望,眼前的这个承宣,就是他曾经见过的承宣。十多万大军在几乎全军崩溃的时候,是他扭转了战局,在他走了之后,已经稳赢的战局,瞬间又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