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里,玉皇帝君委婉地表达了自己身份不高,不便参与上古神魔之争,以免引起六界之乱。
还有是说孔雀神女身份无比尊贵,也极是厉害,想来不用他多管闲事。
后面一张上则写着希望神仙二界联姻,也好以防万一,到时候仙界师出有名。
最后,希望释迦安好。
大概就这样,长晏亲耳听到他父君和几个人商量出来的,当时他就听的胆战心惊,那可是释迦牟尼,六界尊神长者哪!
长晏毕竟长在深宫妇人之手,她们那点儿手段比起帝君这谋六界的狠心劲儿实在是不够看,这会儿抓心挠肝的难受。
他还是太年轻了。
许多年前,他尚年幼的时候,第一次来须弥山拜见,那时释迦一身白衣,高坐莲台,虽然嘴角噙着笑意,说话温和,可是长晏那时候就怕他了。
他身上那种高高在上的权威带给年幼的长晏的压抑感,已经牢牢刻在他骨子里,以至于后来每一次来须弥山,他都觉得脊背发冷。
后来须弥山不再开坛讲经,长晏简直是谢天谢地,欢天喜地。他再也不用硬着头皮来听经书了,非常好。自此他就没来过。
他边走着,叹了口气,须菩提回头问道,“太子何故叹气?可是这风雪太凉。”
长晏忙摇头,“并非,并非,只是想起往事,不知须弥山大好风景盛况,长晏是否还有机会看到。”
须菩提微微笑着,“如此,太子放心,天不塌,须弥山不倒,人间尚有四季轮回,还不许我们须弥山下场雪看看,你说是不是?”
其实长晏只是单纯的紧张而已,但是须菩提以为长晏是试探自己师尊还有几日好活,便有些发火了。
还好风大雪大,长晏走的慢了几步,也太紧张,没有发现他的意思。
半晌后,长晏才意识到他可能说错话了,忙补救说,“须菩提尊者说的是,我们仙界也时常风风雨雨的,不是大事。”
须菩提没答话,半晌后说,“太子请,世尊在里面。”
长晏跟进刑场一样进了里面,然后就惊呆了。
释迦端着茶杯,微微倾着身子,雪白长发垂下,异常刺目。
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长晏看到释迦如弯曲浓密的睫毛,都是白的。
释迦转过头,“坐。”
那声音像从天外飘来的,长晏一惊,急忙行礼,“长晏拜见世尊。”
释迦温言,“坐下,不必客气。”
“是。”长晏在释迦对面的绣墩上跪坐着,极是谨慎。
释迦瞧着他,说,“这不是在大殿中讲经,你怎么舒服怎么坐便好,不必如此拘泥,”他顿了一下,“难道我很可怕?”
“不,不是,世尊这样好脾气,长晏多年来从未遇到过呢。”长晏在释迦柔和的目光下放松下来,且端起了茶杯。
释迦总有这个本事,他就算笑着,你有时候看见他也发抖;他真正温和起来的时候,你再紧张,也会把他当成温和可亲的长者。
长晏和他寒暄了几句,然后取出信封,递给释迦,“父君不能亲自前来,很是内疚,便让长晏带了封信过来,也不知说些什么,世尊有空看罢,不着急。”
释迦阅人无数,自然看出这年轻人的难堪心虚来,笑道,“好,我回头有空看。”
长晏喝了两杯茶,就有点想走了,毕竟压力山大,不能多待啊。
释迦放下茶杯,敛起衣袖,看着长晏道,“今日我倒有事拜托于你。”
长晏即刻保证,“世尊请说,长晏义不容辞。”他以为释迦会说让他尽力保证六界和平之类的话,然而
“六界战乱我看见过许多次了,不足为虑,只是有些担心孔萱,许多事情那孩子都一力承担,于她来说,实在是过于苛求,不知长晏你可有时间,在人界多陪着她些,她毕竟年纪小。”释迦平和地说完这段话,然后看着长晏。
长晏一时间愣住了,然后苦笑,“世尊难道不知,孔雀神女生来为神,聪敏非常,是个极厉害的女子,哪里需要我常常守着她,只不过若是下界去帮她做些琐碎的事情倒是可以的。”
他也想相伴孔萱,可惜孔萱从来斜着眼睛看他,那样高傲,多了他也受不了不是?
释迦垂下眼眸,“如此啊,太子能帮还是多帮些,孔萱时常糊涂,又性子急躁,神、仙二界毕竟同是天道正统。”
“长晏尽力。”他站了起来。
释迦“嗯”了一声,然后说,“你且回去,告诉你父君本尊尚好,叫他不必挂心。”
长晏再拜,“是,长晏告辞。”
长晏走后,释迦捏着信封,极是随意地递给须菩提,“日后谁都不见。”
须菩提拿着信,“师尊不看看?”
“不必。”仙界的心思他一清二楚,仙界他还有大事要做,没工夫和仙界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