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拦着我干嘛！她要是对尊上不利，我们怎么办！”

“说的好像你拦得住孔雀神女一样。”宁朗冷静回答，孔萱就是现在掐死长琴，他们也拦不住啊。

孔萱怎么都弄不开长琴的嘴，那颗珠子可以保护他的身体离开这个法阵也不被损坏。堂堂魔尊，现在却落到如此地步，孔萱更觉得难受。

真的是怎么都放不进去孔萱一低头，把珠子含在自己嘴里，咬开了长琴的嘴唇，把珠子放了进去。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必须冷静下来。

良久之后，孔萱抬头，看着身后大批人马，“长琴的身体，我带走了，劳烦你们带话给他，神界欠他的，一定会还清，还请他手下留情，不要再让六界大乱，这么多年来，我在人界的日子还算欢快。”

宁朗从善如流，“神女放心。”

孔萱一挥手，长琴的身体消失在密室中，银古大喊，“你要干什么！”

孔萱不理他，看着宁朗，“人身堕魔，会失去神智，变成杀戮机器，你想好了吗？”

宁朗身为魔族在人界的代言人，受魔气侵蚀太重，已经将将堕魔。

“神女，各有各的命数，不是吗。”他回答，一如孔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样从容淡定，手指上的绿色扳指依旧漂亮，在灯火下发出翠绿色的光芒。

孔萱少有欣赏的人，而宁朗，却是其中一个，不管是他的长相还是能力。

她笑了笑，“我一向喜欢美人的，”她扔了一个小瓶子过去，“堕魔便堕魔吧，反正入了轮回也是受苦，不若一次活个够本，再也不要回这六界来了。”

“能救我一命？”宁朗有点诧异。

“是，大美人沾血，就不好看了，”孔萱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捡起来重新放回包里了，“你想好了，现在吃下去，你可以做回人类，堕魔的那一刻叫人喂下去，你就是魔了。”

宁朗握紧瓶子，“多谢。”

孔萱淡淡地说，“你我也算有缘分了。”

她最后将那把放在地上，琴弦已经全部断掉的琴抱紧自己怀里，大大方方地穿过魔界兵将，朝外面走去。

孔萱路过血海的时候，将身上带着的花种子洒在了旁边，她不知道是什么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的这些花，不过她想，这花长在这里，已经会长的非常非常好，非常漂亮。

血海以前没有这样重的腥味的，孔萱隐约记得，就是魔界豢养的那些玩意儿血腥了些。

她小心翼翼地将琴收好，然后朝风胡山奔去。

不管遇到怎样的事情，不管她到风胡山是怎样的景象，终究都是她要面对的状况。

只是她想，长琴不会有事，哪怕她用自己的性命补偿给他呢。

只是希望他不要怨恨自己就好，神族欠他的，须弥山欠他的，孔萱通通要还。

他的魂魄，他的性命，他的伤痕，一样都不会少的。

漫天长风中，孔萱化做本体，一只美丽的耀眼的，华丽的青色孔雀，一如她美艳无双的容颜。

须弥山神殿。

须菩提在茫茫大雪中，徒步登上须弥山神殿，他觉得自己的心被取走了一块。

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就是世尊的弟子了，师尊对他们很好，年纪小的时候担心他们害怕须弥山的黑夜，会去给他们掖被子，若是谁吓着了，第二天还会免了他的早课。

师兄阿难聪明伶俐，自己愚笨，经书时常听不懂，师尊从来不怪他们，只是认真讲解。

说真的，须菩提没有见过有谁比师尊更加温和可亲了，甚至于，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发怒。

不，不对，前些年见过一次的，就是小师姑孔雀神女和魔尊纠缠不清的时候，师尊好似是动怒了。

他只是偶尔瞥见，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只是后来才觉察出来。

有关当年的事情，须菩提是不愿意多想的，近来的流言他已然听到了，他真的不愿意相信，可是心里却隐隐知道这事情是有可能的。

小师姑不一样，须菩提知道。

当年他手下的小沙弥和鲤鱼精相恋，这本不也是大事，罚到人界去就好了。

然而坏就坏在小沙弥污了神殿，以至于小师姑做了噩梦，他们二人的下场须菩提至今记得很清楚，因为世尊罚他们生生世世不得同甘苦，鲤鱼精当场散魂，小沙弥哭天抢地，随后跟着去了。

这般惨烈的下场，几十万年在须弥山还是头一次。然而孔萱一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须菩提被罚去面壁思过一百年，因为世尊吩咐，任何人不得在孔萱面前提起此事。

何等的手段啊。

须菩提回忆着，走上最高的山峰，那里就是寒泉所在的地方，莲花已经凋谢只有无穷无尽的冰雪。